她没问过死后的事情,因为不想让阿渊总是回忆起那些噩梦一般的记忆。
可是顾辞渊却突然释然地笑了,看向她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温柔,泛着灼灼亮光,“我回来晚了,却正巧撞上了害你的人,杀了他以后,我就放了一把火,本是想与你合葬的。”
当时他想着,“合葬”,多美好的字眼啊。
往后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再也没人能伤害他的阿语,再也没人能抢夺他的珍宝,
苍天给他机会,让他再睁眼,回到了从前。
顾辞渊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生辰,那么索性,他便将忌日当作生日,当作新生。
而如今,他终于能坦然地说出那年的事。
唐时语愣了半晌,才幽幽地长叹了口气。
“我……我不知那是何时,只知是冬日,临近除夕。”
她看不到黑夜白天的交替,耳边也一直都是静静的,她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度日,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又过了多少日?
后来她振奋精神,努力靠感官来分辨白天和黑夜,靠恩人出门采药的时间来推断又过了一日,但她却不知具体的时间。
若是她早知道,或许早就能察觉他与她的渊源吧。
少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笑道:“如今这样,足够了。”
两人静静相拥了许久,顾辞渊突然松开了她,下了榻。
“阿语,你等我一会。”
少年说罢,便推门出去了。
片刻功夫,他回来了,怀里还揣着什么东西。
唐时语好奇地往他怀里瞅,少年却在她面前蹲下。
他总是半蹲半跪在面前,仰望她。
唐时语看着少年清澈剔透的眼睛,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想给我看什么?”
顾辞渊慢慢吸了一口气,看上去很紧张。
先是从包裹里掏出来一个全新的小金锁,递了过去。
“这是我为你做的,我去银楼找了师傅学,亲手为你打造的。”
唐时语怔怔地看着他。
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睫毛一直在颤,“阿语,不管我是谁的儿子,我依旧只是你一个人的顾辞渊,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我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能给你的东西不多,这你都是知道的,但我却不想委屈你。可他们准备婚事,皆与我无关,那不是我做的努力,所以我亏欠你。”
“我们的相遇始于这个金锁,若不是我看到它很值钱,也不会靠近你。我想了许久,能给你什么。”
少年抬眼,目光柔和且坚定,郑重其事地说道:“除了这颗心,这条命,还需要一个实物,就是它。”
唐时语垂眸,小金锁闪着金灿灿的光,是一只小狗的形状,和她当初送给他的那个小狗纹饰的发带一模一样。
她心潮澎湃。
“这代表我的承诺,表示我对你的忠诚。姐姐,你说阿渊是小狗,那我就永远做你的小狗。”
少年羞涩地笑了起来,小虎牙露在外面,看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纯粹、炙热,专注热烈到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看进眼里,记在心上。
“姐姐,拴住了你,就别想跑了。”
唐时语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捶了下他的肩膀,“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突然说这些……”
顾辞渊温柔地笑着,纵容她的动作。
等她终于平静下来,他倾身向前,手臂环过她的脖子,为她戴上。
小金狗垂在她胸前,她越看越喜欢。
顾辞渊半跪了回去,抿着唇,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块。
与方才那块不同,这个色泽暗淡,看上去时间久远。
唐时语看着他拿了出来,注意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恍然道:“这是……我的那块吗?”
“嗯,是当初从你这偷走的。”他宝贝地捧在掌心,轻声道,“我一直好好保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