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应了声是, 接着道:“方才奴婢自别处回来时,恰好撞见岑公子在院外,正同院外的小厮说话, 于是便上前问了几句, 才知晓他刚醒来不久,就赶来了殿下您这, 说要求见您。”
暮夏是知道今早岑温言便醒来了的事, 因而乍一看见昏迷了几日的人, 她也不觉着惊讶。
而戚弦衣听后,先是眉梢一挑,接着视线落在站在另一边的,方才来传话的小厮身上。
“去院外同岑温言说, 就说本宫目下尚不得空, 叫他先回去。”
“殿下……?”那小厮未料到她会这样说,便愣了一愣, 戚弦衣见状便叹了口气, 不再看他。
“暮夏。”她对暮夏道,“你去吧,将本宫的话告诉对方,叫他日后也不必再来了。”
暮夏是知道自家殿下眼下已经对岑公子没了兴趣的,因而听得这话,自然高兴, 应了声后便福身退了出去。
而那小厮见此情况,便也识趣地躬身告退,也离开了此处。
很快,寝室内便只剩下了戚弦衣一个人。
想着方才暮夏说的话,戚弦衣指尖在一旁的炕几上轻点着。
她面容瞧上去并未有什么多余表情,只是眼中的神色变得有些莫测。
而另一边,从寝室中退出来的暮夏步履匆匆地走到院外。
此时方才来求见的岑温言尚站在那里。
这几日天气愈发热了起来,常常是一大早,便能叫人觉着闷热不堪,更不论眼下已近午时,日头渐渐上来,天边没有一丝云彩遮挡,强烈的日光直直打下来,更显灼热。
岑温言站在长公主寝居的院外,身旁并没有任何可遮挡的物件。
他身着牙白色直裰,身材颀长,气质儒雅。因为没有遮挡,如玉的面上细密的汗珠渗出,颊边的发梢被浸湿,紧紧贴在面容旁边。
且因着大病初愈,腿上的伤尚未好,他只能一只脚用力,面容也因此愈发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若是先前几日,这公主府上的奴仆都会对他十分尊敬,只是前两日因着长公主的交代,家令孟元忠特意下了令,叫这些人不必再似先前那般将岑温言奉若上宾,只要平常对待便是了,横竖这人用不了几日便会离开公主府了。
因此站在院外的小厮见了他这副身躯孱弱的模样,也并未说什么请他进院休息的话,而是离对方有些距离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等着方才去回话的暮夏出来。
而正在被烈日灼晒的岑温言,虽然整个人已然十分不适,可面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的神情,只是站在院外,透过院门往里看去,眼中带着说不清的神色。
这时,寂静得只听得见蝉鸣的院落中响起匆匆脚步声。
原是方才进去回话的暮夏出了来,她身后便是跟着她一同出来的小厮。
“你且等着。”在即将走到院外时,暮夏止住步子,转身往身后的小厮看去,“先不急着回会平院,眼下岑公子正在院外,过会子你同他一并回去便是,他腿脚不便,别回去时又磕着了哪里,伤势加重了便不好了。”
其实暮夏并不关心岑温言的伤势是否会加重,只是因着心中想着,若是对方再次受伤,那在公主府养伤的时候便更长了。
夜长梦多,为免节外生枝,倒不如一开始便叫人将他照料好。
而那小厮原真是打算先回会平院的,眼下听得暮夏这样说,便应了一声,继续跟在对方身后。
暮夏这才举步再次往院门处去。
不多时便到了院门。
当看见站在院外,面容苍白的岑温言后,她先是压下心中对这个人的不喜之情,接着唇边带上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才行至对方跟前。
“岑公子,真是不巧了。”她开口,“殿下眼下尚有要事料理,暂时不得空见你,叫你先回会平院,安心养伤便是,切莫再如今日这般自己出来了,若是伤势再加重便不好了。”
她的话说得十分得体且滴水不漏,叫人找不出错处来。
可岑温言却并不在意她说了多少漂亮话,只是在听了长公主不愿见他后,眼神一闪,接着轻着声音开口道:“殿下既眼下有事,那我便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