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她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之所以出手,不过是觉得这些人既是怀鸿朗叫来替她修缮神殿的,她便不该叫他们出意外。
可她未料到,那人竟这么巧,就是眼前的祁温瑜。
“您……”祁温瑜有些惊愕,“你不知道那是我?”
他以为,神女大人是因为知晓一切,故而才出手相救。
戚弦衣“嗯”了一声,尔后道:“救人时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她这话说完,眼前的人忽地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祁温瑜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原来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神女大人是整个大陆的守护者,她庇佑的是整个大陆上所有的人。
也就是说,任何人在她眼中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分别。
他以为对方是因为知道是他,却原来不管是谁,都能得到她的救治。
思及此,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若是那夜……看到神女的不是他,被叫去关门的也不是他,那是不是神女大人也会对着旁人这样。
替那人治伤,同那人交谈,那双纯粹悲悯的双眸中倒印出那人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忽地就在他脑中浮现。
不可以!
他双手忽地攥紧,心中无声喊道。
不可以的。
这样的事他不允许。
神女大人看到的是他,救治的也是他,旁人……不论是任何人,都不要想夺走神女的注意力!
“你怎么了?”戚弦衣敏锐地发现对方似乎有些不对,便出言询问,谁知话音刚落,对方便忽地抬头。
“大人,我、我之后也可以来神殿吗?”祁温瑜说着一顿,接着补充道,“在无人知晓的时候?”
戚弦衣看着他。
对方的头发实在过长,再加上他似乎不愿露出真容,故而戚弦衣一直不知晓对方是什么模样,但此刻透过长发,却能感受到对方有些炙热且莫名的眼神。
她盯着对方看了半晌,面上没什么波动。
“可以。”最终,她徐徐开口,“只要你不觉得无趣。”
“怎么会无趣!”祁温瑜忙着开口,当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激动后,又顿住,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方继续道,“在您这神殿中,我才能感受到一丝平静。”
也唯有在您身边,同您在一起,我才能觉得自己是个人,而不是个可有可无的贱籍。
神女大人……
“嗯。”戚弦衣听后,无可无不可地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此时,她忽地想起件事,于是提醒道:“怀鸿朗最近时常会来,你自己多注意,别同他撞上了。”
祁温瑜有些奇怪。
“王上他,也会常来神殿吗?”
“嗯。最近来的次数比较频繁,且时常是白日来。”
“那大人您,同王上都会说些什么?”
戚弦衣没回答,而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
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慌,祁温瑜才发现自己方才问的话似乎不妥,忙着开口解释:“我、我不是故意探听您同王上之间的事情的,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晌,也没说出下文,整个人便显得十分焦急,连身子都在不自觉地轻颤。
忽地,他猛然往下狠狠一跪。
膝盖接触了青灰石板时,传来清脆而不容忽视的声音,显然这一跪,他用了十分力气。
“大人!”他不敢伸手去触碰对方,即便知晓自己的指尖一定会穿过对方的身体,他也不敢。垂落在身侧的手死死揪住自己的破旧的衣物,他狠狠咬了咬自己舌尖,直到上面一丝血腥味蔓延开来,才颤着声开口,“大人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日后、日后不会再这样放肆,探听您的隐私,请您……不要厌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