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鸿朗没开口,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这模样。
“不可能的……”他喃喃道,“大人她,明明亲自从我手中接过了花环,因为未现形碰不到实物,她还特意现了形。她怎么会说,我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呢?”
仿佛为了说服自己,他一遍遍重复着“不可能的”这句话,整个人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
而完全被他忽视了的怀鸿朗,因着他的话也是一怔。
这人方才说什么?
神女为了能碰到那花环,特意现了形?
他霎时间想起当初冬至祭祀时,神女曾经提起过有人能在她未现形时看见他。
那时怀鸿朗曾问及那人是谁,可神女并未告知,眼下听来,只怕说得便是眼前这个贱籍了。
“你说,你能看见神女?”他觉着更荒谬了。
身为大陆之王的他都没有这样的能力,这个贱籍又有什么资格?
他看着自己脚边,瞧上去就十分卑贱的人。
对方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整个人都陷入自己的情绪中。
而没得到答案的怀鸿朗,心中愈发生怒。
“孤问你!”他忽地蹲下身子,指尖准确地掐住对方的脖子,“你是不是能见到并未现形的神女?”
他说着,指尖用了几分力气,声音听上去也沉冷无比。
而被突然扼住咽喉的祁温瑜,一下子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
看着对方眼中的沉郁,他忽地想起,对方似乎只能见到现形的神女,而不似自己这般,无论何时,都能看到神女大人。
思及此,尽管被对方扼住的咽喉处十分难受,可他依旧笑了出来。
嘶哑且难听。
“是了,我都忘了。”他开口的有些艰难,但并不阻碍他将话说完,“我能看见未现形的神女大人,而你不行。”
长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可他声音中的得意和嘲笑却完全遮不住。
“他们都说,王如何如何,是唯一能与神女交流之人,可他们不知道,身为大陆之主的人,如果不是神女自己愿意,你连看都看不到她,这样的王,不可笑吗?咳咳……!”
说到最后时,他忽地咳了几声,只因怀鸿朗因为他的话,猛地收紧了指尖。
“你一个贱籍。”怀鸿朗眼神冰寒,“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孤面前说话?若不是孤眼下留你一命,此刻你便已身首异处!”
“我是贱籍。”此时的祁温瑜不再像先前那样沉默不语,反而说的话愈发多了起来,“可我这样的贱籍,却拥有看见神女大人的能力,而手握王权的你,却只能靠神女同你演戏。”
他的双目隐在长发后,怀鸿朗也没有将对方头发撩起看对方面容的打算。
两人之间就这样僵持着,半晌后,怀鸿朗忽地放开对方。
“横竖你死期将至,纵使说再多,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他慢慢站起身,缓缓道,“你能不能见到神女,于孤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你已经活不到明日了,原本孤打算将你交由司部处置,现在看来,倒是显得多余了。看在你同神女说过几句话的份上,孤给你个机会,你自己选个死法。”他说着一顿,又道,“不要想着能逃过这一劫,孤要取你的命,谁也救不了你。”
他说完这话,对方却没如他所想那般开口。
怀鸿朗也不在意,只当对方不过是强撑罢了。
毕竟这世上,有谁是不怕死的?
等了片刻,对方仍是未说话,他终于有些不耐。
“你既不开口,那便孤替你决定,比部的人下手极准,手起刀落间取人性命,便将你交由他们,也免了你再去司部走一遭,多吃些苦头。”
他说着,便要唤人进来将祁温瑜带走,却未发现对方的头已经抬起,直至望着他身后之处。
“来人……”
“他不能死。”怀鸿朗的话刚说了两个字,便被打断。
原本之后他二人的观澜殿内,空灵却又带着一些缥缈的声音响起,叫他一顿,接着将尚未说完的话压回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