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百忙之中，终于抽空，把视线移向这边。
林稚把一大张a3纸举得老高，他却还是第一眼，看到坐在隔壁桌的男生。
许燃整个人趴在课桌上，露出一大片毛绒绒的寸头，看起来就很软。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绘图铅笔随意转动，对着铺在制图课桌上的图纸看来看去。
顾池走过来，他也没有察觉，全情专注。微微张着的淡红薄唇，让人不自觉地想起昨晚……
霓虹缭乱的舞台上，女dancer画得性感的拇指从上面轻轻擦过，留下一抹嫣色，像极沾染了露水的红色枫叶。
喜欢还是不喜欢？
装傻还是真放下？
乐队的主唱又该何去何从？
无数纷繁的问题，一直在顾池的脑袋里打转，让他莫名烦躁。
甚至，有点想生气。
就是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班长，看看我的。”
林稚把图纸递过来，顾池收回视线接过图纸，仔细地看过后给他提了两个问题，“尺寸标注没有全部标完，标注不允许于图线交叉。”
林稚心里挂牵着游戏，使劲拍班长马屁，“对，班长说得对，我回寝室立马就改，行不行？”
对班里同学，顾池也不能太严厉，何况是小问题，点点头让他走了。
“燃哥，我先走。”
跟许燃交待了一句，林稚东西一收，人就消失在了教室外。
班长就在旁边，许燃抓住机会，抬头看上来，眸子湛亮，眼神里还有点期待，用指尖的铅笔头点在绘图纸上，“来，班长检查我的。”
许燃总学不好，顾池以前也分析过原因，他基础本来就不好，有心无力，偏偏还很容易被其他事情影响。
听到喊自己，顾池躬下身去看他今天的图纸。令人意外，许燃不但完完整整地画了，而且，画得还很好。
线条干净、标注准确，连标题栏里的文字都写得端端正正，字体正确。
但是有个小毛病，画圆的对称中心线时，首尾两端应该要超出图形轮廓线2到5。
许燃都没有超出。
伸手点了一个地方，“对称中心线要超出几毫米。”
“是么？”见班长给自己点了错误，许燃赶紧去翻教材，很快确认，的确是自己错了。
“还有别的问题么？”
“没有了。”
“那行，我马上改。”
许燃坐下，比着直尺把图里几个圆的对称中心线都认真地延长了几毫米。
顾池一直没有走，就站在旁边看他改。
图里也没几个圆，两三分钟的时间就改好了。
许燃舒了口气，把图纸整理干净，再次递过去。
高个男生凝目看来几秒，才微压眼睑去看手里的图纸，片刻后，淡声道“不行。”
该改的都改了，自觉这图已经没有任何问题，正想着班长检查通过，去食堂吃个饭，回寝室躺尸，没想到会听到一句“不行。”
“哪里不行？”许燃满腔不解，看着男生把图纸摆回桌面，冷声要求，“重新画。”
“为什么？”
又莫名其妙地盯了对方几秒，很快在顾池的眉宇间注意到一份显而易见的烦躁和不耐。
“没有为什么。”他修长的手指虚扶着桌面，声音冷淡地要求“留下重画。”
不管是没有画标题栏的同学，还是像林稚那样连尺寸都没有标注完，他都可以让他们回寝室画，自己只是对称中心线没有画到位，何况，还当场改了，他却要求重画。
许燃终于意识到，这人是故意针对自己。
火气冲上头顶，声音里顿时带了几分凛冽，“你有病吧！”
顾池神情冷漠，不为所动，只是，瞳孔里好似有一星光点在细细颤动。
见对方不开口，态度如此强横，许燃懒得再跟他多说，把桌上的图纸两侧一拢，拍到他胸前的手上，丢下一句“我不画”，三两下收拾好绘图工具，拎着书包从后门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