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成听了这话心存感激,可也连连皱眉:“我儿就是朱老先生开的蒙,只可惜老先生身子骨不算硬朗了……小姐问这些可是有些想法?”
继续琢磨着华容舟点话,可王守成又不敢确定:“小姐何故去了私塾,还特意去见了朱老先生。”
芙蓉杯盏中茶色青绿,今日的茶味道并不浓烈,隐隐带着艾草的苦味。
入眼看去,茶水在芙蓉杯中宛若一汪清泉,略带凉意。
“我从平南王府搬出来,得需要重新瞧瞧看什么铺子,虽说有了母亲给的地契和铺子不会坐吃山空,但是总归做些什么才得些趣。”
重开铺子是华绒在还未出平南王府就已经考虑好的。
只是未到东区之前,她一直不知晓该怎么做。
东区偏远,人情往来也多了几分豁然。
窗外那卖菜的摊贩上又多了一小孩,不过五六岁,瞧上去也就是和她四弟华容渝一般年纪,穿着粗布衣裳,手上拿着两个粗面馒头递给正在收拾菜品的中年男人。
男人忽得左手抱起小男孩,嘴上叼着馒头亲亲小男孩的脸颊,右手熟练的找岁银给客人。
王守成摩挲了手指,又给华绒斟满了茶,略微试探的开口:“那小姐可考虑出结果来了?”
外头小男孩闹着从男人怀里下来,站稳后在一边吆喝着卖菜……
华容舟收回目光,对上王守成关切的眼神莞尔:“我想开一家学堂……”
此前华容舟还未接触过普通百姓启蒙时所上的私塾,为了确定这一套流程,她亲自带着吴玉在朱老先生的私塾里听了一周的课。
朱老先生说他是落第的老秀才,祖辈也算是有些文墨,而朱老先生父亲当初也是落第的秀才,应试不中就回到东区开了这家私塾;风水沿袭,等到朱老先生也落了第,朱老先生的父亲就将这私塾交给了朱老先生。
还说起来追根溯源,王守成儿子的蒙就是朱老先生给起的。
但得知来听课的姑娘有心开一家学堂,朱老先生摆摆手不做看好,反倒是好言相劝:“姑娘也是有心了,只是开学堂不是件易事;这片地上有多少的孩子尚且还不识字,不通算法……不是件易事啊……”
老人家硬着骨子围坐讲课,终是不再回应华容舟的问题。
……
王守成得知华容舟铩羽而归,也有些踌躇:“小姐,要不然我们还挑别的生意做吧,这事儿真的难……”
华容舟核算了自己所有的财务,抽出纸笔仔细誊写,言语却带着几分势在必得:“有什么难,学堂的地方我多的是,到时间拆了两家铺子合并一番就是学堂了,学生也不缺,东区多少孩子还未启蒙?”
“可是这缺的不仅是钱和铺子,还缺教书先生啊!”
华容舟写字的笔一顿,一滴浓黑的墨水滴在纸上瞬间氤氲而开,模糊了刚刚写好的小楷,人名被模糊了,华容舟索性放下狼毫笔。
“王叔可知东区总共考出来多少进士?”
王守成不解,却还是老实回复:“端元元年到现今一共出过三人,最高者考取端元六年的探花。”
华容舟点点头:“那王叔可知东区考出了多少秀才?”
“这……”王守成哑然。
秀才,举人,贡生,进士。
越往后越是稀少,而端元六年的探花郎早就进了上京朝廷,入朝为官了。
“人人只识状元郎,若不是我寻了好久,也不知晓咱们东区也是人才济济。”华容舟将镇纸下的纸王晾干递给王守成。
王守成看完更是惊讶:“小姐,这……”
“上面都是东区自端元元年起的秀才们,嘉康年间的秀才我还没纳入其中,但是光是端元元年到如今端元二十六年,东区就已经出了四十八位秀才,其中大部分落第后尚且还在东区。”
上面的人名是王守成有的有些熟悉,有的都已经陌生了。
但是瞧见旁边不远打铁铺子家的李秀全居然也是个秀才,这他不免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