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将烛台小心地放在直足榻上。
“更谢谢您,特意去找王上为我脱籍。”将烛台放好后,他抬头看向对方,“我会离开后便会去见王上,向他谢恩。”
他全程,声音都十分轻缓,并未似先前一般激动,也没说自己不愿离开。
反而似换了个人似的,变得不一样。
对方的变化,戚弦衣不是没有发现,但她并未说什么,只是略点了下头。
“夜深路滑,你自己多小心。”
祁温瑜闻言,问道:“您……没别的话要同我说了吗?”
他的眼底,又出现了叫人看不清的情绪。
戚弦衣看着他,许久都未曾开口。
见状,祁温瑜又是一笑。
“我明白了。”他道,“那我走了。”
他说着往神殿大门处走去。
神殿里依旧寂静,静得只能听见他的脚步他在石板上的声音。
当走到殿门处时,他那只满是烛蜡的手按在殿门上,接着脚步一顿,转过头去。
站在神殿中间的神女一动不动。
对方是神明,没有影子。
角落处的直足榻上,方才被他放下的烛台,烛光闪烁。
因着很快就要燃尽,烛火跳动得愈发猛烈了,整个神殿内都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大人,我走了。”
祁温瑜的声音再次响起。
戚弦衣看着他。
许是在剧烈跳动的烛火印照下,对方俊秀的面容也变得模糊起来。
一明一暗。
仿佛被割裂开来,带着莫名的压抑。 当从神殿出来那瞬间。
身后的殿门关上,高大的殿门将殿内的烛光隔绝,神殿外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清,无尽的黑暗袭来,仿佛要将祁温瑜整个吞噬。
他站在神殿外,静静伫立良久。
没出声,也没任何动作。
整个人仿佛定住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转过身,隔着紧闭的殿门,仿佛闪耀着星光的双目中,隐隐浮现出猩红。
他想起方才神女说的那些话。
字字句句,看似为他好,实则无情至极。
“永远都是这样……”他眼帘低垂,无声开口。
大陆上唯一的神,庇佑大陆的神女,看似博爱,实际没有任何感情。
在她心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分别。
千百年前,对着他说过的话,今天又再次重复了。
真绝情啊。
他抬手。
方才拿着烛台的手上,此刻沾满已经凝固的烛蜡。
祁温瑜缓缓将手上的烛蜡撕下。
虽然此刻天色浓黑,什么都瞧不清,但他自己能感觉得到,被烛蜡烫伤的地方,应当已是红肿一片了。
可他毫不在意。
神女说,她离开这段时间是去见了怀鸿朗,至于他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神女却不愿告知。
思及此,他的唇边忽地扬起一抹笑。
那个男人啊。
和他真的太像了。
祁温瑜想到自己以前。
当他最开始知道神女时,他同怀鸿朗一样。便是之后,他想要独占神女的眼光,不希望对方眼里再有其他人,他的做法也和怀鸿朗一样。
他以为自己做得万全,不会叫神女发现。
可最终他才知晓,这整个大陆,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神女。
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只是并不想理会罢了。
“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没有影响。”
因为没有影响,所以她不在意。
而当真正影响到她时,她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