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公子又拿本宫开玩笑了。”比起春暖同暮夏的惊讶,戚弦衣则显得平静的多,她看着对方清峻却苍白的面容,“先前那些日子你为了能离开公主府费了这样多的功夫,这是整个府内的人都瞧见的。且方才本宫提及此事时,你也并未提出异议,眼下临到头了,你却忽的同本宫说你不走了?”她说着,声音冷了三分,“先时救你,将你强留在公主府,不过因着侍医说你身子不便四处走动,眼下你一再伤了自己,本宫再将你留下只怕误了你性命。如今好心放你离开,让你同你一直寻的柳小姐一块离去,你反倒又不愿了。……真当本宫这公主府这样好待的不成?”
因着是在自己府上,戚弦衣今日便穿得简单,就连妆容都带着些柔和清丽的感觉。
可那双深如湖水般的双眸,忽的带上几分冷意时,便似有强烈威压隐隐透出。
这是皇室血脉与生俱来的气质。
一旁的柳妍妍见了她这模样,原本站着的身子有些不稳,向后退了几步后,指尖扶住了身后的柳木梳背椅,才没跌落在地。
而春暖同暮夏二人因着没站在她跟前,并未瞧见她的模样,便没柳妍妍这样的反应。
但从对方的言语之间却也能听出来,眼下的长公主只怕已经生了怒。
因而都顿在原处,不敢轻易则声。
倒是岑温言,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一介布衣的身份,眼下面对长公主的怒意,身子依然站得笔直。
只是面容上带着的苍白却一点儿未散去。
岑温言当然知道现在的长公主定然是生气了。
他上一世同对方毕竟十多年夫妻,怎的这点都会看不出?
只是莫说上一世了,便是这一世,在他的记忆中,对方都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他分明记得,先前那一个月,记忆中的自己不管做了怎样的事,对方都是十分宽容,不仅不计较,还每每来亲自瞧他,便是他从未给过对方好脸色,对方也并不在意。
可这一切,忽的就变了。
自他上回去长公主院中求见对方不愿见他后,他便隐隐觉出了不对。
可未料到,对方竟能这样绝情。
在他的记忆中,先前的长公主分明是心悦他的。
怎的就过了这么几日,对方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还有这个柳小姐。
先时岑温言忽然见长公主身边的暮夏来会平院,说是长公主有事召见,他还以为这下对方终于愿意见他了。
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便匆匆跟着暮夏来了会客厅。
原先他还不明白,为何要在会客厅见他,当进来瞧见了还有另一人,且那人就是记忆中名唤柳妍妍的姑娘后,他心中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了。
因而他才故意不看柳妍妍的。
可谁知,长公主之后的话便叫他犹如晴天霹雳。
她唤他岑公子,说他同柳妍妍是故人,最后还说,叫他同柳妍妍一同离开公主府。
这一连串的话下来,他甚至都未来得及替自己辩解,便已经被对方决定了去处。
待他回过神来说了句不愿离去后,长公主便生了怒。
言语之间全都是他不识好歹。
可真正不识好歹的又哪里是他?
这样的话他无法说出,只得看着对方艳丽的面容,缓缓道:“我与这位姑娘不过一面之缘,并无旁的关联,更不会同她离开,先时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一时迷了心窍,并非我之本意,还望公主明鉴。”
这话他方才就说过差不多意思的,只是眼下尚多了句“一时迷了心窍”。
这句话说得轻巧,可听在旁人耳中却没这样简单了。
尤其是当柳妍妍听到他这样说后,俏丽的脸上忽地失了几许颜色,一双杏眼也睁大了几分。
“岑公子,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很是受伤,“你我相识一场,你怎能这样说我?”
既然长公主一再提起岑温言先前一个月是为了去寻她,才一再将整个公主府闹得不可开交。柳妍妍当然觉着对方定然是将她当初说的那些话记在了心上,因而才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