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将此事全权交由下面的人去办,可曾想过,会有人以此从中获利?这户部员外郎的嫡女,名唤柳妍妍的,孙大人可曾了解?”
“这……恕臣愚钝,臣不甚了解。”
恰在此时,方才退出去的暮夏回来了。
她手中端着白瓷汤碗盛着的冰碗,进来后先是朝戚弦衣行礼。
“将冰碗放在孙大人身边吧。”戚弦衣说了句,接着又道,“暮夏可还记得上回来本宫府上的那柳小姐,名唤柳妍妍的那位?”
暮夏先依着戚弦衣的话,将手中的冰碗放在孙渝身边的花几上,尔后方道:“奴婢记得。”
“那边同孙大人说说罢。”
暮夏其实并不知晓适才他二人都说了什么,只是听得戚弦衣这么说,便一福身,接着将自己上回见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而随着她的话,孙渝的面色愈来愈不好,待暮夏说完后,孙渝双眉已经皱得十分紧了。
怪道是方才长公主会问他这名册是不是殿中省择了编选成册的。
他是殿中监,总领整个殿中省,此事是他领了旨后亲自吩咐下去的,那时还特意嘱咐,叫下面的人一定要万加小心,不得出一点岔子。
原以为这名册中的贵女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未料到还会有个柳妍妍。
天子宫嫔最重要的便是关系清白,若是这处有污点,便是再优秀也会在第一轮被刷下去。
而照着暮夏说的,这位户部员外郎的嫡女同长公主府上的一位男子有说不清的关系,且半个月前还亲自上门,来公主府说想看看那男子眼下如何。
这样的人,应在第一轮便被刷下去的,可如今不仅没有,反而还过了殿中省同六尚局两边的眼,一路进了最后。
身为殿中监的他自然不会做那等眼皮子浅的事情,可管不住下面的人。
孙渝原以为自己这些年管着殿中省,下面的人都是一心伺候陛下,不敢有二心的,不料眼下这样一个事情便全都暴露了出来。
若非有那等眼皮子浅的,怎的柳妍妍这样同旁的男子不明不白的女子都能上了这名册?
想到方才长公主说的话,孙渝从身下坐着的椅子上起身,俯身下拜。
“此事是臣疏忽,还望殿下恕罪。”
幸而这名册先是交到了长公主这里,又被对方看出了不对,若不然万一日后真是这柳妍妍入了宫,那便真是一个大笑话了。
届时陛下才不会在意究竟是他,还是他下面的人疏忽,总归这账都是算在他头上的。
“孙大人莫要如此。”见他下拜,戚弦衣又笑了笑,接着缓声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宫不过是恰好见着了,同你说一声罢了。暮夏,扶孙大人起来。”
孙渝是个乖觉的,眼见暮夏朝他走来,便自己撑着身子站起来,并不等对方扶他。
“臣多谢殿下。”
又看了眼那名册,戚弦衣舒了口气,接着道:“这位柳妍妍既能入了最终的这名册,其中关窍不少,孙大人回宫后若是得空,不若好好查查殿中省,以免以后出现更严重的事情,到了那时,只怕不是简单能解决的了。”
“殿下说的是,臣回去便查。”孙渝说着,又问道,“只是这位柳小姐,眼下该如何?”
这名册若是并未呈至长公主跟前,他便也能自己做主,将这位贵女的名姓从册子上划去便是,只是眼下既然已经过了长公主的目,那自然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了。
“此事简单,倒也不必问本宫,大人照着规矩办便是了。”
戚弦衣说着,将那名册拿起交给暮夏。
“好生受着,过些日子有用处的。”
而孙渝听得她这话后,心中便清楚了,又行个礼后,说了几句告辞回宫了。
“暮夏去送送孙大人。”
待两人都离去,寝室内只剩下戚弦衣一人后,她面色才渐渐沉了下来,最终变得面无表情。
这个世界果真不是她想得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