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重要,屋中那将他从睡梦中踢醒,叫他来关门的人也并不在乎他是否回去了,只是感受到原本呼啸的风不再那样刮得人脸生疼后,就转过身子,挪了个方向继续入睡了。
听得身后屋内没了动静,他才再次略抬起头,却不敢直视戚弦衣的双眸,眼神落在不知何处。
他似乎有些怕,却又不是真的怕。
因为他的眼神虽然闪躲,但却撑着身子,一步一步朝戚弦衣走来。
戚弦衣看着他,并没有动作。
他的右腿似乎受了伤,以至于走路有些不稳,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脚步声听起来或轻或重的原因。
对方没有走近,最终停在离戚弦衣前方不远处。
他身上衣物十分破旧褴褛,且单薄无比,根本无法抵御院中凛冽的寒风,因而此刻被冻得整个人都在发颤,可他依旧站着,并没有丝毫要回屋去的意思。
戚弦衣盯着他看了半晌,接着道:“你……有话跟我说?”
她的声音清泠,在黑暗的夜空中,更显得有些空灵。
那人闻言身子又瑟缩一下。
“你,为什么……出现……”他的声音嘶哑,说话十分费力,似乎许久没开过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戚弦衣却听明白了,对方这是在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随便走走。”她回应的简单,接着双眸看向对方的右腿处,“你受了伤?”
不仅受了伤,还是很严重的伤。
从戚弦衣的角度看去,通过对方破旧褴褛的衣衫能发现,他右腿下方有大片溃烂红肿的地方,应当是受伤后便从未处理包扎过,因而此刻能明显看出外翻的伤口,和里面已经十分溃烂的血肉,瞧上去十分瘆人。
那人似乎未料到她会忽然关注这个,先是一顿,而后稍稍侧了侧身子,将右腿往后挪了挪,头也更低了。
戚弦衣见状,朝对方走了两步,接着仔细看着对方的伤口处。
果真如她所想,对方的伤口已经很严重,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不治疗,可能日后会留下终身的隐患,也许会如眼下这般,影响行动。
因为她的目光,那人愈发羞赧,却又不离开,只是伸出手,尽量将自己的伤腿遮掩住。
见他遮遮掩掩的模样,戚弦衣眉间微蹙,接着道:“别挡。”
那人因为她的话,指尖轻颤,接着带着犹豫地将手收回。
“您……”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忽然又停住,接着双目中绽出一点不可置信。
原来他将手收回时,戚弦衣便抬起手,似是想要触碰他的伤腿,结果还未碰到,纤细的指尖便从他的腿间穿过。
“这……”他睁大了眼,嘶哑的声音带上了惊愕,接着也顾不上羞赧,抬头看向对方。
而戚弦衣,反而没他反应这么大。
当见到自己的手穿过对方身体后,她心中道了句“果然”,接着又有些奇怪。
先前发现这人能看得见她时,她还以为自己是不小心现形了,可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确实是半透明的状态。于是她在对方靠过来后,尝试去触碰对方,结果如她所料,这人只能看见。
可能看见就已经很令她觉得奇怪了。
如果她不愿意,这整个大陆上,应当是没人见到她的,可这个人……
正因如此,戚弦衣一下子对他生了些兴趣。
“你的腿伤得很严重。”她道,“怎么受的伤?”
她双眸直视着对方,直把对方看得再次低了下头。
“搬东西……”他低声,声音沙哑,如同砂石磨砺一般,“不小心手松了,被砸的。”
其实是那些素来瞧不上他的人,故意在做劳役时,将重物往他腿上砸。而他又无法医治,几日下来便成了这副模样。
可这样的话,不知为何,他却不想让对方知晓,因而便扯了个谎,说是自己弄的。
戚弦衣听后也没追问,只是略一点头,接着掌心停在离对方伤口处寸许有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