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王,都说了些什么呢? 戚弦衣原以为以怀鸿朗的性子,不会愿意到神殿来。可不知为何,那日冬至过后,对方总是会踏足自己先前一年只来一次的地方,且一待便是一两个时辰。
而回回来,他也不说什么,只是站在下方。
不同她说话,也不在乎她是否现身。
更有甚者,从前几日起,他竟会将政务带来,一并处理。
戚弦衣虽不怎么清楚对方的想法,但对方这做法,叫她有些无言。
今日也是,对方在午膳过后便再次来了神殿。
看着下方专心处理政务的人,戚弦衣终于还是没忍住。
“你总是来这儿,旁人不会劝诫?”她并未现形,只是隐在神像中道。
怀鸿朗来的这些日子,戚弦衣极少出声,大部分时候都是他独自在下方处理自己的事。有时整个神殿静得落针可闻,若非知道神像中还有个神灵,他总会觉得,这偌大而空旷的神殿只有自己一人。
而眼下骤然听得对方开口,他也不觉得讶异,手中批阅帛书的动作并未停下,甚至连声音都没什么波动。
“朝臣们不敢有意见。”他道,“孤只要一搬出你,他们便什么意见都没有了。”
戚弦衣听后,眉心一蹙,正要说话,便听得对方又道:“说起来,你在大陆臣民心中的声望比孤高了不少,就连朝臣也是一味向着你。但凡孤说出什么对你不敬之言,那些平日圆滑无比的老家伙,便各个都出言维护你,生怕孤对你或者这神殿如何了。”
他说着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
“上回下旨修缮神殿是这样,此番将政务带至神殿处理也是这般。……只要孤说这是你的意思,他们便一句反对的话都不会有。”
他抬头看着高台上的神像,面上还是无甚表情的模样,眼中却似乎有微光闪现。
“我说过你不必忌惮我。”戚弦衣开口道,“上回冬至我便同你提过,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助你稳定王权,是你自己拒绝了。”
不仅拒绝,还一副十分不耐的模样,仿佛戚弦衣说了什么羞辱他的提议一样。
而此刻也是如此,当听得对方再次提起这话题,怀鸿朗眼神中出现不豫。
“孤可以自己来。”他道,“若是要靠你,那算什么大陆之王?”
他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反感这一话题。
见此,戚弦衣也不再提起。
整个神殿内安静了许久。
此时,紧闭的殿门外传来颇为巨大的响动,仿佛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响,戚弦衣听后便开口:“太吵了。”
她没现形,怀鸿朗便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在空旷的大殿内,她的声音空灵而又带了一丝飘忽,本是没有任何情绪的言语,怀鸿朗却听出对方的一点困扰。
他顿了顿,半晌方道:“应是修缮神殿四周产生的响动。你这神殿年岁已久,又常年无人修缮,许多地方早已腐旧破败,修缮起来自然不是容易之事。”
戚弦衣:“其实可以不修,我不是很在意。”
原本修缮这事就不是她提出的。
“不过,你为何要下旨修缮神殿,我记得你先前十分不喜欢来这里,且神殿四周无论如何破败你都不会叫人管,怎的现下忽地变得对此处上心起来?”
照怀鸿朗的性格,莫说神殿四周的通廊屋宇,便是神殿内有了什么破败之处,只要不叫人看出,不影响他在臣民与朝臣心中的印象,他便不会去管。
“……”忽地被她这话问住,怀鸿朗先是一顿,接着道,“先前不管,不代表现在也不会管。你这神殿如此长时间无人修缮过,若是那日叫人发现了,孤岂不就要任人指摘?横竖修缮也不会影响到你,你安心在神殿内待着便是。”
戚弦衣被对方的语气弄得有些好笑,原本平缓的声音也带了一丝波动。
“你是我见过,最不敬神明的王。”她道,“不仅敢假传神明的意思,还一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