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安静坐着,连身子都不曾挪动半寸,仿佛这凌冽的寒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般。
破败的院落中,除了先前受伤那人低低的□□声,便唯余呼啸的冷风了。
正当众人心中祈祷着对方早些起身离开时,原本寂静的院外却传来了嘈杂之声。
仿佛有许多人在往这儿走来。
众人听后,心中都是一愣,还未回过神来时,便听着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便是许多身着玄甲,手握佩剑的领军卫走进了院落中。
众人一瞧,便知晓这是有大阵仗,因而纷纷下跪拜服。
那些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定睛一瞧,却是先前那前来传话说要修缮神殿的黄寅。
他跟在领军卫身后,身子微微躬着,显得十分谦恭。
此番领军卫前来是为了捉人,可奚官局平日里来着贱籍聚居之处的人不多,因而谁也不知道领军卫所言的那人是什么模样,唯有黄寅,来得次数多了些,便自荐着跟了来,说自己能够帮到领军卫找人。
一行人于是紧赶着往此处来。
“先前说的那名唤祁温瑜的人在何处?”进了院中,领头的那领军卫不看跪了一地的人,也不看身后的黄寅,只是冷着声音道,“我等还要带了人去观澜殿回话,你且找得快些!”
领军卫手中一人拿着一根火把,加在一块将整个院落照得有如白昼。
跪在地上的众人一听是来找祁温瑜的,原本提着的心霎时放了下来。
先前见这样大阵仗,他们只道是人人都要遭殃,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心中总归是慌乱的,而眼下听得说同他们无关,便各个都安心下来。
而虽不知晓为何这些领军卫要找祁温瑜,但见他们这样应当也不是什么好事,因而众人心中又变得有些庆幸起来。
先时他们尚且还害怕着这个人,眼下对方却似乎要遭殃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有的人甚至想站出来指出祁温瑜在何处,但因心中记着贱籍在良民乃至有官职在身之人跟前不得随意开口,便生生将心中的话压了下去。
而那黄寅听得领军卫这样问自己,应了声后,便抬头,忙着在院落中看起来。
上回他来传话时,便碰见一个直直站着,旁人都下拜,唯有那人十分硬气的。那时因着院外有人来催,他也来不及问那人的名姓,只记得了特征。及至第二日,这些贱籍要去神殿修缮时,他特意跟了来,细细打听了,方知晓那人原来名唤祁温瑜。
他将这名字牢牢记在心中,只想着,等神殿修缮完毕后,祁温瑜回了此处,他再找机会收拾对方。
今日本听得说去了的贱籍都已回了,他正打算来整治对方一番,却又碰见领军卫前来奚官局,说是要查什么事情,因而整个奚官局的人都忙了起来,他自然也不例外。
直至听得说最后查到的人是祁温瑜,他心中顿时觉着十分畅快。
虽不知晓对方是犯了何事,但领军卫言说,要将人带了观澜殿,由王上亲自发落,那便定然不会是小罪。若是落个不好,便是凌迟也是有的。
思及此,他便更开心了。
许是因为祁温瑜实在过于扎眼,旁的人都因为领军卫的到来而跪了下来,唯有他一人,仍旧独自缩在那角落之中,不言不语,仿佛与世隔绝。
正因他这样表现,故而黄寅甚至不用多看,便找着了他。
“大人,那!”当看到坐在角落处,低着头的祁温瑜,黄寅忙抬起手往那处一指,“那便是祁温瑜!”
领头的领军卫其实早已看见这么个不合群又目无尊卑的人,只是因急着找人便也暂时没放在心上,眼下听得黄寅这样一说,便不再迟疑越过那些跪在自己跟前的贱籍,直直往那角落处走去。
“你便是祁温瑜?”领军卫手中握着火把,低下头问道。
对方并没有反应,甚至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那领军卫见状,双眉一皱,接着抬脚,往对方身上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