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仍旧是一脸恭敬的听着,可就是不肯点头。
仇随刚也不肯放弃,拉着他往酒肆去,一路上还在念叨:“你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不去从军也就罢了,你师娘要给你做媒你也不肯,你到底想什么呢?那吕家的姑娘对你是真心实意,人又长得漂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李浔仍旧是默默听着,只在心中又想起郡主。他知道这是他的痴心妄想,可他改不了也不愿改,那他又何必耽误别的姑娘呢。
仇随刚瞧他还是一副木讷的模样,愁的直叹气:“你只要肯答应,师傅就算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元帅,也定给你求个护军的位置来。日后凭你的能耐还怕挣不来前程?你若不喜欢吕家的姑娘那就不喜欢,日后立了功得了封赏,想要哪家的姑娘求不来?你就非要一辈子做个侍卫?”
仇随刚这些年对牛弹琴早就习惯了,却忽然见李浔站在了原地,认真问他道:“师傅,这护军是几品?”
仇随刚第一次见他对这些感兴趣,连忙道:“六品,是六品。虽品级不算太高,可也是官身了。你在军中熬上几年资历,肯定还能再升。”
李浔听了皱皱眉道:“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想要升职,最快的办法是什么?”
仇随刚没明白他说的没时间是什么意思,可还是答道:“军中升职最要看得自然是军功。若是谁能阵上斩了敌军首领的首级,那肯定是能升的啊。”
李浔又问:“斩一个便能升一级?”
仇随刚大笑,这敌军首领哪是说斩就斩的,又不是切菜砍瓜,这样的功劳可不是谁都敢想的,既要有本事,还要敢拼命。他却没有打击李浔的积极性,只道:“这样的大功劳,自然是要大加封赏的。”
李浔点了点头:“那就要劳烦师傅替我奔走了。”
仇随刚傻了眼,这是答应了?五年都不肯,终于开窍了?他怕李浔反悔,赶忙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师傅这点面子还是有的。那咱们可就说定了,我这就回家去写信。”
说完也不等李浔反应,饭也不去吃了,扭身便往家走。
李浔瞧他这样不禁失笑。
他站在热闹的集市上,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不敢再待在公主府中,他怕她发现自己肮脏的心思。他也知道以郡主的身份,这辈子他注定只能仰望。他不敢奢望能得到她,可这个念头却越来越强烈。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能让他离她近一些,就是赌上命,他也愿意去试一试。
他知道战场的凶险,即使自己有一身本领可他也不敢保证还能活着回来。
他不怕死,反正是一条贱命,老天爷愿意收便收了罢。
可他怕再也见不到她。所以把启程的日子定在了这个月的初二,他想再见她一面。
还隔着老远他就一眼看到了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漂亮极了。
看着郡主越走越近李浔赶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安澜知晓今日两广总督的夫人要来做客,可赶上初一,她还是照旧先去了前院给谢羡亭请安,实则是为了送糖。
在走到李浔身旁时,偷偷塞给他一个装满了糖的荷包。看他红透了的耳朵捂嘴偷笑。
安澜刚要走,却听那呆子第一次开了口“郡主……”
安澜停下脚步笑吟吟的看着他,李浔仍旧没有抬头,只敢看着她裙摆上繁复的花纹道:“属下明日要去从军了,日后不能在府中当值了。”
他半晌没听到郡主开口,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说这些,明明只想再看她一眼的。自己不过区区一个侍卫,难道还指望郡主与他告别吗。郡主只是心善、可怜他,他却不知分寸惹她厌烦了。
安澜听他说要去从军,心中有些难过,又要好久都见不到他了吧。她喜欢李浔就在府中,喜欢他偷偷看自己,喜欢他害羞的红耳朵。战场上刀枪无眼她不想他受伤。可安澜知道,前世的李浔就是在战场上立下了无数功劳,他应该去属于他的广阔天地绽放出光彩。她不能自私的困住他。
所以即使难过,安澜还是露出了笑,她希望李浔记住自己美丽的样子:“好,你要小心。”
李浔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最美的场景。
衣饰华贵的少女,乌黑的长发被微风吹起,对他露出盈盈笑意,一双美丽的桃花眼中却带着担忧。她……是在担心自己吗?好似时间都静止了,连周遭的蝉鸣都不见了,他只听到自己如鼓般的心跳声。李浔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就是日后战死沙场,他也无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