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哭了没两声,就被一鞋底子抽到了背上,疼得她倒吸口气。婆母鲁氏叉腰,拿鞋指着她骂:“大早上的你哭丧呢?老娘还没死呢,你个贱蹄子再偷懒,看我不抽死你。”
谢柔比寻常小姐力气大些,可也打不过膀大腰圆的鲁氏,开始那些时日没少挨打,早就被打怕了,如今听了这话,赶忙拿袖子擦擦眼泪,烧柴做起了早饭。
帽儿胡同这边儿过的热闹,公主府也是有了新鲜事。
谢柔出嫁后没多久,就传来了陛下赐婚嘉和公主与安国公府嫡次子宁齐明。安澜一听就笑了,这两人倒是登对,宁齐明是个老实人,可比前世嘉和嫁的那个软蛋强多了。婚事筹备了小半年的光景,眼见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安澜却还在为了送什么礼犯愁,挑来挑去都觉得不好。
正打算再带着人去异宝阁转一圈,就见秦嬷嬷面色古怪的进了屋,行了一礼道:“郡主,驸马回来了。”
安澜觉得嬷嬷这话说的奇怪,虽父亲这一年多都在茂叶胡同住着与那外室厮混,可也偶尔会回来住上两日,并不稀奇,嬷嬷又怎么会为了这事特意跑一趟。开口问道:“可是有事?”
秦嬷嬷觉得郡主还待字闺中,与她说这个并不合适,可长公主刚才都被气的摔了杯子,她又不敢瞒着,只小声道:“驸马爷把那女子领回来了,公主被气的发了脾气,此刻在前院闹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安澜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哪个女子?茂叶胡同的那个?”
秦嬷嬷苦着脸点头。真不知这驸马是怎么想的,喜欢谁不好偏喜欢个寡妇,养在外头也就算了,竟然还搞大了肚子,要把人接进府中,这事要是传出去,要公主的脸往哪放。
安澜担心母亲,急急忙忙的跟着秦嬷嬷去了前院。
一进正厅就听一向雍容华贵的母亲被气的破口大骂:“谢羡亭,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是我的府邸。你在外边怎样我都随你,可你竟什么脏的臭的都想往回领,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
说来也奇怪,要是往常长公主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谢驸马早就被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今日却仍梗着脖子辩驳:“枝儿她有了身子,公主就宽容一二吧。只要您能答应让她们娘儿俩进府,我往后什么都听您的。”
不光是长公主听了一愣,这话听的安澜都有些诧异,这真是谢羡亭?她那个天底下头一号自私的爹?竟会为了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安澜不由的朝那名声在外的薛寡妇看去,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有这么大的魅力。
☆、第三十二章
只见那薛寡妇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细眉细眼,樱桃口,单论长相也并不如何出挑。穿了件鹅黄色的盘花小袄,搭着一条雪青色马面裙,身材丰腴的很。
挺着大肚子也不向人见礼,只低头站在谢驸马身后,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
见长公主只与谢羡亭说话,好像根本没有她这个人,还说她是脏的臭的,气的薛氏心中冒火。可她又不敢反驳长公主的话,只蹙起了眉头,红了眼圈,悄悄握住了谢驸马的衣袖,往他身后躲了躲。
谢驸马转身一看爱妾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怜惜,赶忙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安抚道:“莫怕,有我在呢。”心中更是恼怒长公主的不近人情,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只雍哥儿一个儿子。家中的大小何氏又不争气,这么多年肚子也没个动静,好不容易枝儿怀上了,接回府中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吗?难道还要他的儿子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接她们母子进府,又脸红脖子粗的与长公主争论起来:“枝儿虽之前嫁过人,可那人命短又不是她的错。她也是个苦命人,如今又怀了孩子,公主何苦为难我们!”
长公主冷笑着看着他不说话,谢羡亭有些发怵,刚想说两句软和话,就听身后的薛枝儿“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谢羡亭急忙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屋中也没留小丫鬟,他对秦嬷嬷大声道:“愣着干嘛?快去倒些热水来啊。”又低头去问薛氏:“可是疼得厉害?”
薛枝儿哪是肚子疼,只不过是站的腿酸想找个理由坐下罢了,见谢驸马如此着急,她眼角眉梢带上了些得意之色,拿帕子掩着笑意轻声道:“妾身没事,就是儿子刚才踢了我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