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从厨房领来了血燕与点心,生怕凉了走的飞快,可却见薛氏独自一人呆愣愣的站在园子里,脸色煞白:“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站在这大风口走神,吹病了可怎么办?”
余姨娘本想直接去谢驸马的书房,可走到一半又改了主意。
薛氏腹中胎儿并非驸马亲生这事,关系重大,她手中又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其实以余姨娘一向谨小慎微的性格,就算是这薛氏骑到了她头上,她也是忍下的可能更大,绝不会多事。可偏偏薛氏是个放荡的,还非要勾搭谢雍,这才逼的余姨娘起了揭发她丑事的心思。
这件事要说最该知情的就是谢驸马,可这话要她怎么说?
难道直接告诉他:其实你好些年前就被人下了药了,根本不可能再有孩子,所以你宠爱的薛氏肯定是背着你偷了人,你还拿个野种当宝贝?
这话跟谁说都得被人打出去啊,更别说谢羡亭本就不待见自己了。
所以余姨娘走到一半冷静了下来,又转头去了长公主的正院。
长公主见余姨娘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来她院中闲聊了好半天就是不肯说正题,喝了两盏茶还不走,也没了耐心:“你是府中的老人了,若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余姨娘略一犹豫,低声道:“此事关系重大,妾身只能说与殿下听。”
长公主让丫鬟们都退出去,只留下了秦、宋二位嬷嬷。余姨娘这才起身跪倒在地,开口道:“殿下,那薛氏腹中的孩儿,根本……根本就不是老爷的!”
余姨娘本想着这事若是说出来,肯定要引来大麻烦,可长公主听了却是不怎么惊讶,略挑了挑眉,问道:“你可有证据?”
余姨娘摇了摇头:“罗姨娘那时候病的不行了,柔姐儿也不曾回来看过她。妾身虽与她关系不算好,可毕竟在一个院子住了这么些年,瞧她病重心中有些不忍,去看过她几次。她那时已经病的糊涂了,竟是说胡话。她说谢羡亭你个负心汉,既然你不管我们娘俩死活,那我给你下了那药你也别怪我”
余姨娘顿了顿,见长公主神色如常,才继续道:“妾身吓坏了,等罗氏清醒时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病入膏肓倒也没瞒我。说是柔姐儿被送走那年,老爷又只宿在何氏姐妹那里,对她避而不见,她心中气不过,在老爷的粥里下了药,让他不能再有子嗣。妾身不是故意欺瞒公主,只是这事说出来只怕会让老爷难堪,我才一直藏在心里,还请您恕罪。”说完又磕起了头。
长公主示意秦嬷嬷扶起她,又问余姨娘:“此事只有你一人知道?”
余姨娘道:“当时在场的还有我的婢女白鹭,她也是知情的。”
长公主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们二人过两日也算是个证人。”
余姨娘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还是要她去做这个出头鸟?可又不敢反驳主母的话,只苦着脸道:“只求殿下帮奴婢求求情,只怕二爷听了此事又会拿妾身出气了。妾岁数大了,要是再像从前一般被拖到院中打板子,这脸可没法要了。还请殿下看在雍哥儿的份上,到时救救奴婢。”
长公主听了一笑,宽慰余氏道:“放心吧,我让你说时你再说,保准谢羡亭没心思打你。”得了公主的准话,余姨娘才算放了心。
就在此时,却听门外有小丫鬟慌慌忙忙的报信道:“殿下,薛氏早产了!”
☆、第三十六章
长公主名下,京郊的一处温泉庄子上。
柳家的祖孙二人就被安置在此处。柳家婆子干惯了活,见别人忙着就时常过去搭把手,柳然这孩子也是长得白白净净的,斯文懂事惹人喜欢。二人在这住了几日,就和庄子上的几户人家都相处的不错。
刘大家的大清早见来了主家的马车,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小跑着去通知柳婆子:“柳家大姐快别忙了,来马车了,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来接你们的。”
柳婆子正在灶间给孙子煮着粥,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了,取下围裙,道了声谢就急步往外边去。到了门口一看,可不是停了辆半新的靛蓝色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衣裳料子都是顶好的,梳了个利落的圆髻斜插一根素纹金簪,只是面相太严肃了些,柳婆子有些踌躇的没敢上前。
那嬷嬷打量她一番倒是上前问道:“您可是柳家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