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嫁女儿是件大事,京都大半的权贵们都聚于此。
安澜与佟彤一向和嘉和要好,自然也前来观礼。
宴席还没开始,宾客们大都在院中闲聊。白蒹葭今日到底是来参加喜宴,不好再穿一身素白,上边着了一件冰蓝色的小袄,下边搭着一条月白的长裙,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她身边站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梳着元宝髻,身穿桃粉色的霞彩梅花藕丝缎裙,肤色白皙,长相甜美,眉梢有一颗小痣,更显得她娇俏可人,正是谢府大房的庶女,谢莹。
白蒹葭家世显赫,素有才名,又担着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号,倾慕她的公子数不胜数。谢莹一向对她讨好,只为了跟在她身边,也在其他的名门公子眼中能留个好印象。
别看谢莹只是个大房的庶女,可家中嫡姐谢安茗前两年就远嫁山西,家中只剩她一个女孩儿,她又随了她姨娘,长了一副甜美讨巧的容貌,很受她父亲的疼爱。她的眼界自然也高了起来,不想任凭嫡母指婚,一心想为自己谋一桩好婚事,别说,这事还真就成了。
东原伯家中的嫡长子,靳元。他本是倾慕于白蒹葭,可是白家的小姐从不肯正眼看他,他追求了大半年人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倒是她身边另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子,总是朝他暗送秋波,一来二去两人间便生了情意,偷偷相会过几次。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靳元回家中大闹一场,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娶谢莹进门。
他家中哪能愿意,谢家如今并不煊赫,那谢莹又是个庶女。可要不说这天底下没有能拧得过孩子的父母,见他当真绝食反抗人都瘦了一大圈,也就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总不能真看着儿子饿死吧。但同意是同意了,这新媳妇还没进门,夫家的人就都已经对她有了看法。
谢莹可不在乎这些,她自己对这门定下来的婚事满意极了。
靳元虽然样貌长得粗犷了些,可他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中爵位的,那她不就跟着成了伯夫人?而且靳元并不全都依靠家里,年纪轻轻就已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这是他自己在疆场上得来的功勋。
两人的婚期已定下,就在来年的三月初八。现在的谢莹很是得意,就连她姨娘都夸她有出息,说将来女儿成了伯夫人,那她也不用受严氏这个商家女的气了。
可即便志得意满,谢莹仍是处处哄着白蒹葭。她清楚以白蒹葭这样的身份样貌,就是王妃都当得,靖南王世子萧晔不就一直对她有意吗?与她交好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此时见白蒹葭与她说话心不在焉,好像在找谁,谢莹打趣道:“蒹葭可是在等冬影上次说的那位傻将军?看你看傻了眼的那个?”
白蒹葭害羞的红了脸:“你莫听那丫头胡说。”
谢莹见她这样的情态,就知她是真动了心。谢莹在心中盘算着:那将军虽家世不显,可战功赫赫已是三品大员了啊,要是白蒹葭真嫁与他,倒也不错,肯定还能提拔靳元。
想到此谢莹笑的更甜:“也不知那将军前世修了什么福分,竟能让你动了心。你再怎么谦虚,我也知道冬影这丫头肯定没瞎说,看你看傻了男子还少么?你这样出尘仙子般的人物,我若是个男子也会动心的啊,你看这些在场的公子不都在偷看你吗?”
白蒹葭被她哄的心中得意,可四下看去却变了脸色 ,这些男人哪里是在偷看她,分明是在看谢安澜那个狐媚子!
谢莹见她忽然变了脸色,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心下暗道:休矣,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院中的公子们皆是侧目去瞧谢安澜。伊人坐在梅林间的六角亭中,周遭的白梅随风缓缓落下,她披着火红的狐毛斗篷,雪肤红唇乌发三千,美的像是一幅画一般。所有人都只敢偷偷看着,不敢出声打扰这样的美景。
她却恍然不觉,只顾着与佟彤吃茶谈笑。
谢莹从小就对谢安澜存着嫉妒之心,可这些年谢安澜与长公主很少去到谢家,两人几乎没什么碰面的机会,虽是堂姐妹,可在外边遇上了也只当没看见,关系疏远的很。如今谢安澜又坏了她的事,谢莹心中暗骂,还是赶紧小意讨好白蒹葭:“呵,她倒是惯会装模作样,胸无点墨的还非要坐到梅亭中去附庸风雅,也不怕人笑话。”
白蒹葭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却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男子身材高大,穿一身银灰色的长袍很是简单,却是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英俊的令人不敢直视,只是气质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