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大雁真生气了,我摸到獠牙了!”宋彩扯了张抽纸擦掉掌心的水渍,又摸到大雁的脑壳上,安抚道,“乖宝宝不生气,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方才那一下,灵敏的狗鼻子分明闻到了宋彩掌心的淡淡清香,是沐浴之后的气息。这气息准确地传达到了大妖王那里,竟叫他一阵失神。
亲吻掌心是十分亲密的举动,所以人们普遍不喜欢被旁人捂嘴,意识到有掌心飘过来时还会本能地往后缩。
大妖王当然不是故意去亲吻宋彩的掌心,叫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由此想到的——他与宋彩之间数次无意中超过了这种亲密程度的接触,比如拥抱,还有…… “好了大雁,来里边睡吧, 陈叔叔学乖了。”宋彩说着要把大雁抱回里侧, 大雁却一动不动, 打定了主意要待在中间似的。
宋彩哭笑不得:“好啦好啦,陈叔叔真的学乖了,不信我叫他亲自跟你说。”
陈蔚然:“喂喂,这就不太好了吧。”
宋彩:“说呀陈叔叔,你不保证的话我可没办法让大雁回里边睡。”
陈蔚然无奈了, 笑道:“行,我保证,我学乖了,不闹你家主人了, 麻烦狗大爷回里边睡吧。”
嚣张的狗大爷岿然不动。
陈蔚然只得换了个服软似的语气:“好歹给个面子嘛, 怎么说我也是你主人的救命恩人, 不止这一次,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罩了他多少回了。”
宋彩一琢磨, 还真是, 便拍了拍大雁的脊背:“乖宝,回来吧。”
少顷之后,大雁越过宋彩, 窝进了里侧。
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宋彩一觉不醒之后发生了什么聊到大雁为什么改掉了上桌吃饭的习惯之后又陡然恢复,还不肯再吃狗粮和罐头了。聊着聊着陈蔚然就困了,宋彩便不再搭话, 给他盖好了毛毯,翻了个身抱住大雁。
睡不着。
宋彩这具身体在床上躺了太久,浑身的骨骼都还酸着,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不想吵醒陈蔚然,就一直默默躺着,直到陈蔚然在熟睡中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陈蔚然是真困了,陪护好几天,应该也没怎么休息。听见他呼吸匀长,宋彩动作轻缓地把他的手放回去,起身爬到床尾,悄没声地下了床。
外头有了凉意,宋彩拿了件宽松的针织外套出了门,走到楼下才发现大雁也跟了出来。
灯下的人影忽而拉长忽而缩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区公告栏那儿,就着灯光一看,一张粉红色公告纸上赫然标着“文明养犬”几个大字。
宋彩拍拍大雁的脑袋,轻声道:“你文明吗?”
大妖王默不作声,高高地昂着脖颈。
宋彩笑了:“是是是,你最文明。”
一人一狗踱步到健身器材区,宋彩停下,斜靠在一个推背滚轮上。
“大雁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宋彩自顾说道,“梦见一个名叫江晏的人。”
大妖王霎时竖起了耳朵,心想着:臭小子提到我了。
“他那个人啊,脾气坏,脸色臭,还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瞧不起人的模样。”
大妖王:……
“但是他挺善良的,他嘴上总是说着‘不要’‘休想’‘哼’,其实背地里会把别人的请求一一做到。他不喜欢弱者,不是因为他骄矜自傲,而是因为弱者总是会受困于各种境地。说实在的,即使与己无关,看人受困也是不好受的。”
大妖王老脸要红了。
……简直胡扯八道。
宋彩稍作沉吟,叹了口气:“你说我还能继续做梦吗?总是这样穿来穿去,以各种奇葩姿势寻死,真的很痛苦啊!”
“可要是不在那边死,就要在这边死。永远留在那里的话我真实的身体就会在沉睡中衰竭掉,你看,这回差点就嗝屁了。那咱家的两个小老太太和一个小老头怎么办?以后谁来照顾他们?你又怎么办呢?”
“你说什么?”宋彩对着大雁自说自话,“你说不要再做梦了?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嗯,你说得有道理……我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