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你愿意跋涉千里,翻一桩前朝的旧案,不惜搅乱整个上京,只为了一点点心上人可能生还的几率。为什么就理解不了我的心思呢?
我又没有要做什么事情。我想着是兄长你的妻子,我再喜欢也不可以僭越。我只想要她好好的、开心地活着。
杜常清这话一挑明,两个人都清楚地知道眼下这事已经失去控制了,情绪已经脱缰了、扭曲了,谁也控制不了了。
姬金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觉得手上的酒还不够,不够支持他想出得体的回应。
姬金吾又一口烈酒灌下去,觉得头脑好歹清醒了些,试图把一路向悬崖疾驰的马匹拉回来,给常清一时失言找台阶下:“常清,这件事我会细查的。你与阿桢才见过几面,或许你误会了……”
杜常清打断了他,一字一句地说:“兄长,你要是不喜欢、不在乎她……我喜欢她、我在乎她啊。”
姬金吾没话说了。他知道这件事挽回不了了,主要是常清也没打算挽回。
杜常清退后两步,看着是失望至极,想要直接离开,忽然一眼看见躺在地上、露出系在一起的两束头发的香囊,立刻明了那是什么东西,俯身去捡。
姬金吾知道落到他手上这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伸手想要抢过来。
但是他修为本来就不如杜常清,如今又是蛊毒发作的时候,甚至还没碰到那只香囊,杜常清就已经飞快地退到门边去了。
“兄长,你都不要了。”杜常清把东西攥得紧紧的,完全没有要归还的意思,一步一步向后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不要的东西,不要扔掉啊,给我啊,我喜欢,我好喜欢。我想都不敢想去摸摸她的头发。
杜常清速度很快,退出门外,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无边夜色蒙住了他的身影,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易桢最终还是登上了北幽河内的论坛,果然第一条就和北幽现任皇帝宣王的生辰有关。
虽然大家都知道宣王没什么实权、是个憨憨,但是这种传了几百年的传统要一下子废掉还是比较困难的(况且也没人做这种傻了吧唧的出头鸟),所以大家都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今年的花朝节。
花朝节:皇帝的生辰,北幽传统是每隔十年大办一次皇帝生辰,各地世家都要进京朝贺觐见,叫做“过花朝节”。
本来这个传统和世家抵押质子的“入侍”制度一样,是用来控制各地世家的,现在早已是一纸废话。世家不控制皇室也就罢了,皇室还想控制世家?
她看了一圈,发现原来易老爷和那位王氏继母已经出发去上京了。
现在河内只剩下她那个异母弟弟易业诚,似乎做了一些挺不像话的事情,论坛里挺多匿名帖子在吐槽他。
易桢找了一副北幽的山河社稷图,找到河内的位置,又在论坛上找到了河内去上京的具体官道。
为了顺利得出计算结果,不出设定问题,她直接咨询了一下杨朱真人:
【易桢:真人真人!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易桢:如果从河内出发,走官道前往上京,已经出发了三天,现在应该到哪了呀?】
【易桢:就正常的马车行驶速度,没有修士用御剑术和烧修为】
收到易桢消息的时候,杨朱真人正在百无聊赖地监控自己留下的那具“尸体”。
他的报恩任务其实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这次死遁不被人发现端倪。
所以他一直滞留在颖川王府,试图找个机会把那具尸体毁掉。
虽说他捏得很逼真了,但到底不是真的人体,真的有人要一寸一寸细细摸索查探,也还是能找出不对劲来的。
杨朱道人之前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因为哪有正常人会去细细摸索一具血淋淋的、死因明确的尸体。
现在他觉得:小易身边都不是正常人。
至少她那个师父张苍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