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个他呆了两年的,毫不见光的,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散发着腐朽,颓废,糜烂的生活气息的地下车库。
比如那些恨不得托尼斯塔克明天就被车撞死的民众留言和嘲笑他在家里昏倒一整天都没人发现的媒体报道。
比如他人生中第一次从玛利亚女士以外的人口中听到。
[我需要你。]
蓝色的眸子倒映着窗外接连炸开的烟火,视线因为歌声失去焦距。
甚至连回忆里唐尼跳进黑渊拉着他的那种惊险的场面都因为他变得迟钝的大脑而变成了慢动作。
他的生活跟以前变得不同了吗?
好像是的。
因为什么?
这太复杂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吗?
是的。
所以要亲手打破它吗?
就好像一瞬间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症结,累积至今的困惑,一切的犹豫,别扭,暴躁,发脾气,小心翼翼,患得患失都被迎刃而解。
没落锁的窗户在这时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开,唱片机的声音一下被一下被窗外烟火声取代。
狂欢节最后也最强烈的一波烟火像热浪一样在夜空接连炸开,然后在气氛被掀高到极点的时候。
溅落的火花似乎烧断了哪里的线路,啪一声。
停电了。
刚才还闭眼沉浸在音乐中的唐尼被突然放大的砰砰声炸得有点懵,他重新睁开眼,视线还来不及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就看到一个人影往这里走了过来。
只穿了一件西装衬衫的男人伸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三颗扣子,弧度清晰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托尼斯塔克觉得他肯定是疯了。
柠檬香槟的味道劈头盖脸地笼罩下来,一只手抓着唐尼撑在桌边的手嵌入指缝,在唐尼反应过来之前——
嘴唇传来一阵温热。 罐罐罐罐罐罐罐
一个带着柠檬香槟味道的吻。
带着一分小心, 三分试探,和另外六分浓烈炙热的其他情绪。
在触碰到另外一条比他口腔温度更高一些的舌头的瞬间,就像溢满的感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大脑停止了思考, 陷入一片混沌的空白。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 唐尼甚至惊讶得忘记了拒绝。
于是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失去了推开对方的机会。
注射过绝境病毒的训练有素的身体坚硬如磐石, 只是一只绕过他后腰把他完全圈住的手臂就让人几乎无法动弹, 身高的差距让唐尼不得不被动地仰起头, 腰上的手用力得像是要把他提离地面。
唐尼已经忘了他上次跟人在剧组以外的地方接吻是什么时候了。
炙热的呼吸喷在脸上, 刚压下的酒精一下冲到头顶, 他想挣开那个那只被人紧紧抓住的手, 但力气仿佛从唇瓣开始被全部吸走, 熟悉的气息和高到他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契合度像巨浪一样拍打下来,又像阿佛洛狄忒的耳边轻语,乱人心智, 诱人沉沦。
大脑停止了思考。
甚至忘记了整个过程中他有没有回应。
等钳制着他的那只手终于放开,男人抬起头, 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部以后。
唐尼:“……”
烟火停了,整个汉普顿地区安静得只能听见虫鸣和房间里不知道来自于谁, 亦或是同时来自两个人的剧烈的心跳声。
唐尼:“…………”
从窗外吹进的凉风都吹不散房间里暧昧的气息, 唐尼在黑暗中捕捉到头顶的人似乎开口想说什么, 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回笼,他在托尼斯塔克开口之前先往旁边挪了一步, 在退到他自认为足够安全的距离以后。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我可能得先回联盟一趟, 挺急的,我是说——”
唐尼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擦了擦嘴角, 手腕处的皮肤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
唐尼觉得他脑袋里好像有一颗马格里导弹突然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