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如何,元纬他是你的皇儿,他是当今太子!”皇后又激动起来,“我做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主意,便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我也认了,你难道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的孩子……”杨娄笑了下,“没错呀,这确实是我的孩儿,否则就凭你曾与庆乐王私相授受一事,我早就将你们母子挫骨扬灰了。”
皇后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杨娄,身体在草席上剧烈地颤抖,嘴唇动了几动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杨娄却轻飘飘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你聪明一点,你该知道要怎么做。”
他说完径直朝着门口走,皇后泪如雨下,到现在才总算是明白,为何她青春貌美明动皇城之时,嫁与杨娄,却从未得到他的宠爱。
这世上又有谁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曾经与自己的兄弟……
可当初她也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皇后断然没有想到,身为帝王竟然知道这件事,还能够容忍她这么多年。
她又惨笑起来,不,或许让他容忍这么多年的,根本也不是她的本身,而是她身后盘根错节的氏族。
“是陈妃!”皇后趴在草席上,在皇帝即将跨出冷宫大门的时候,喊道,“是陈妃害了泰平王生母,她母族中有巫族的血脉。”
皇帝紧紧攥住了手,大门关上之前,皇后的声音又从冷宫中飘出,“无论如何,求你放元纬一条生路!”
皇帝脚步片刻未停,喜乐连跑带颠地跟在身后,一身肥肉乱颤,皇帝走出了冷宫范围,在一处隐蔽处站定,转身看向了喜乐,已经是面目狰狞。
“杀了她,”皇帝闭了闭眼,“调查清楚之后,将她宫中所有人……绞死!”
喜乐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在没有看到这般戾气重的杨娄,他连连称是,继续连跑带颠地跟在杨娄的身后。
皇城中的风向传到南方的边陲小城杜书瑶的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举国轰动,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以谋逆之罪终生被关入罪人阁。
而除此之外,宫中陈妃,及母族牵涉其中,诛九族,除年幼的公主之外,连女眷都未曾放过,一律斩杀。
杜书瑶听闻这件事的时候,正和泰平王在院中拴的一处秋千下面消磨时光,她躺在泰平王的腿上,泰平王把剥好的葡萄一颗一颗的塞进她的嘴里,偶尔舔一下他手指上的汁水,十分的专注认真。
日蚀来报告的时候,正看到泰平王低下头,循着杜书瑶的嘴角,将溅出来的一点点葡萄汁吮进嘴里。
而他跪在地上,一抬头对上泰平王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视线,觉得自己低贱卑劣得像个戏中丑角。 日蚀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来, 仔仔细细地将皇城中的动向报告给杜书瑶。
杜书瑶坐了起来,听闻皇城中皇帝对于太子一党的处置,手指捏着一个葡萄, 看似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在暗暗地心惊。
真的是干脆利落, 真的是毫不留情。
杜书瑶一直都觉得皇帝对泰平王如此宽厚, 对她犯下的那些错也都包容,就错觉他是一个宽厚仁义的帝君。
但那抄家灭族的名单一个一个从日蚀的口中吐出,杜书瑶的这一种错觉, 像一个一个的泡沫砰砰破碎。
在这样的皇帝老子手下, 她到底是靠什么活到今天的呢?
杜书瑶侧头看了一眼泰平王, 不由得从心底里感叹, 全靠她的狗啊。
她很快让日蚀退下,和泰平王坐在院中, 慢慢地琢磨着皇城那边的事,泰平王给她剥着葡萄, 杜书瑶吃在嘴里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料理完了太子, 估计接下来就该是她了, 把人家的儿子给拐跑,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杜书瑶都感觉自己这一次怕是就算不死也要掉上一层皮了。
但她却并不后悔带着泰平王跑出来, 毕竟她已经努力了,在这个她根本完全不熟悉, 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社会里, 她挣扎了一下, 咸鱼翻了一下身,虽然还是咸鱼吧, 但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不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