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_作者:岩城太瘦生(164)

没意思。

他细细地想了想。

方才街上那两人,一个是从前的皇六子,现在的顺王爷,李渝。

他的外祖是胡人,所以他也有些胡人的模样。他外祖从前也在朝中任过职,因是外族,在当时也颇有名气。

李渝有个亲生妹妹,就是现下在三清山上陪着长清公主修行的若宁公主。

只是他母妃早逝,外祖紧接着也去了,他与妹妹在贵妃手下长大,过得并不好。因此兄妹感情也更深厚些。

他外祖生前喜欢中原文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有许多的文人好友,府里也养着许多雅士乐师。

那位背着琵琶的,就是其中一个。

贺行。

贺行他爹是小时候被抄了家的世家公子,年轻的时候就被人从乐坊买回来,送给李渝外祖,在他府上弹了几十年的琵琶。

后来李渝的外祖把府上一个歌女配给他,才有了贺行。

贺行一开始没有名字。他爹自认有罪,不敢给他冠姓,只喊他“也行”,有时候起了文人兴致,也喊他“亦可”。都有一点儿嫌弃和贬低的意思。

也行从小跟着他爹学琵琶。十来岁在堂上,低眉顺眼,转轴拨弦,拨人心上的弦。

小小的公子,却惹得长安少年疯了似的捧他的场。

那些少年围在墙边偷听,他便垂眸笑笑,退着步子就回去了。他身量尚小,抱着琵琶,竟像抱着一个比他还大的美人儿。

他在李渝外祖府里那些年,每日都有人来讨他。

之后他爹临死前,告诉他自家姓贺,他才有了姓。

贺也行这名字不怎么好,便将中间的字抽去,改做了贺行。

李渝的外祖家散后,他又被发卖回了乐坊,李渝把他带出来,他也就跟了李渝。

十五岁的时候,李渝给他起字,字新声。

倒不是李渝托大,说贺行遇见自己就是重得新生了,不过是为应他弹琵琶罢了。

不论是贺新声,还是行新声,都好。

皇三子李檀在位的时候,把李渝封去闽中做顺王爷,贺行也就跟着他去了。

直到方才,为春猎朝拜回了长安。

至于陈恨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个主要是因为,当年趴在围墙上听贺行弹琵琶的少年,有他一个。

当年贺行在乐坊里,陈恨也想过把他买回来,只是长安城的富贵人家都争破了头,他没权没势的,连人家衣角也摸不着,轮不上他。

*

从三十六陂出来,已是午后,长街上人渐少。

目录 出来时,三十六陂的掌柜的要给他递信儿,陈恨转头看了一眼李砚,哪里敢在他面前耍小动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陈恨搂着陈猫猫,还是逗它玩儿,惹得它扭着就要去找张大爷。

张大爷牵着马,跟在后边,直往后退了半步,朝陈猫猫比了个手势,要它安安分分的。

不料陈猫猫压根就没看懂,还以为是张爷喊它,便愈发憎恨起陈恨这个拆散“鸳鸯”的恶毒男子。

它才抬起爪子,就被陈恨抓在手里,陈恨笑了笑,将它抱得更紧,还摸了摸它的肉垫子,粉脚脚。

再玩了一阵儿,看它实在是不高兴,陈恨便将它还给了张大爷:“小没良心的。”

忠义侯府还是老样子,陈恨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这次回来,却只将张大爷和陈猫猫送回去:“就是送您回来的,爷同我还有点事情要办,晚上再回来吃饭。”

确实是有事情要办,要给李释买书,李砚还非要他去章老太医府上去一趟,叫章老太医看看他额上的伤。

他说晚上回来吃饭,就是晚上先不回军营的意思了。

原先在营里窝着,他还以为没什么,现下见过了长安里的情势,哪里还敢再跑出去?

天上玉堂森宝书。长安城里有一条玉堂街,一条街全是书局。

“侯爷……”熟识的书局老板朝他打招呼,“陈公子,来淘话本子呀?江南新到了一批货,《尽忠》续本,要不要看看?”

《尽忠》,就是那个“皇爷把侯爷按在身下,吻上他泛红的眼角,轻喘道:‘你这才算是尽了忠。’”的话本子。

陈恨用一个时辰把它看完了。

“别胡说。”陈恨不自觉转头去看李砚,正经摆手道,“我没看过这东西,什么尽忠?不懂得,不懂得。”

“上回镇远府的吴小将军来要话本子,指名道姓儿,说是你要的。”从前相处没什么规矩,书局老板贼兮兮地凑近了道,“你不是在宫里么?怎么出来了?你做什么要那话本子?”

陈恨一噎:“我没……”

“活了这么多年,我头一回见到话本子上的事儿还能搞到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