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_作者:岩城太瘦生(44)

吴端回道:“你看他那坐骑不就知道了?”

苏衡牵着一头毛驴,悠哉悠哉地往前踱着步子走,还挡了身后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的路。

就他这毛驴,确实是要早些启程。

“元均。”

苏衡牵着毛驴,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了,若不是二人喊了一声,他便径直往前走了。

苏衡回头,歪着靠在驴身上,朝他们挥袖子:“循之、离亭。”

他果然是吃酒了,酒气隔得远了也浓得很:“不是说好不用送了么?都门帐饮,我都已经饮过了。”

“话是这么说,总不能真的不送你。”吴端捶了一下他的肩,却惹得他一个踉跄步子,“你这一去,总得一年才能回来罢?”

苏衡扶着驴背站稳了,扶额摇头,让自己清醒些,似有些怅然道:“啊……是。”

再说了两句客气话,苏衡转眼去看陪着笑的陈恨,将毛驴交给吴端暂时看管,搭着陈恨的肩,把他往边上带了几步,低声道:“离亭,有事想求你。”

苏衡旷达不羁,陈恨倒是没见过他求人办事。

他稍吸了一口气,含混不清地说了一个名字:“徐枕眠。”

徐枕眠,徐醒。是右丞相徐老的独子,从前同在宫中做伴读,陈恨与他算是朋友。他现在御史台做御史大夫。

徐家是世家大族,诸位世家以徐家为尊,而世家,又是这回苏衡去江南要下手的一个环节。

因此陈恨道:“你要我盯着他?”

苏衡敲他的脑袋:“我要你……”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关心他。”

“什么?”

“就是你时不时去徐府看看,看他吃得好不好呀,睡得好不好呀,想要什么东西你给他弄,别让他不高兴。”

“元均,你喝醉了?”

“我千杯不醉。”苏衡按住他的脑袋,朝他哈了一口气。

陈恨捂着鼻子,道:“那你就是看上人家了?”

世家正经教出来的孩子都规矩周正,徐枕眠不仅举止行为规矩周正,长得更是规矩周正。面若冠玉,唇红齿白。他小的时候就是长安城的美少年,长大了就是长安城里的美男子,就是平日里严肃正经,不苟言笑。

看上他,陈恨满以为还是很正常的。

“放屁!”苏衡想了想,道,“我从前在岭南作诗,有一些传出来,他们帮我编了集子,徐枕眠他……好像还挺喜欢我写的诗的。来长安之后,我和他一起喝过两次酒,也算是……”

苏衡拍了拍脑袋,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话是不是对的:“有些交情。我这回去江南,肯定要动世家,我想他肯定难受,你就帮我看看。”

陈恨问道:“你既不想同他结仇,又何必揽下这差事?”

苏衡正色道:“朝廷之事是朝廷之事,私交是私交。况且,他不知道我就是写诗的那个岭南酒疯子。”

目录 “好,到时候我帮你哄哄他。”

苏衡盯着他:“你注意分寸。”

陈恨回看过去:“就你这样子,真没有点别的意思?”

“没有。你想,我这么一个不羁的山野粗人,徐枕眠这么一个规矩的世家公子。他能喜欢我的诗,我就挺高兴的。”苏衡摊手,“我在路上写写诗,寄回来给你,你帮我做成集子,找个时候给他。”

“难怪你年节还没出就要走。”

“是啊,我预备去西边绕一圈儿,北疆、川渝、黔地、岭南,最后由闽中去江南。”苏衡拍了拍他的肩,“多谢你啦。”

苏衡酒劲未消,晃晃悠悠地骑上了驴,回身朝他们拱手:“走啦!”

吴端问陈恨道:“元均是不是走错方向了?他怎么往西边走?”

“我告诉你啊。”陈恨故作神秘,凑到他耳边,“地是圆的,元均从西边走也能走到。”

吴端好像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陈恨捂心,唉,真理果然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诶,你看。”吴端指了指停在城门边一驾马车,马车檐下挂着的灯笼,上书一个徐字。

陈恨想起方才苏衡跟他说的那事儿,他怎么忽然觉得,徐醒其实什么都知道?徐醒矜骄,若只是

一起喝过两次酒,能来送苏衡?还是不露面的默默相送?

马车很快掉头回城,只留给他们两道车辙。

送走了人,二人也慢慢地走回去。

吴端问道:“你怎么出得了宫?我还以为今日只有我一人来了。”

陈恨疑惑:“我为何出不了宫?”

“你就一点没感觉皇爷是故意把你留在宫里的?”

“你又是从哪里感觉出来的?”

今日元宵,长街之上熙熙攘攘,陈恨原是要回忠义侯府过节的,想着这么久没回去了,还是要给家里人带点东西的,便在摊子前停下来,买了五盏兔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