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花瓶人设崩了_作者:朽木刁也(83)

  秦宴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看着,目光沉静,可他分明能够感觉到,这份平静表面下隐藏的伤感。

  那家人走远了,秦宴忽然开口,“明天,是我爸的忌日。”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和起伏,然而沉下来、略带哑意的嗓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放不下的,很难过的。

  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闷得难受,凌安把阮呼呼放到地上,往秦宴的方向走一步,站在他面前,张开双臂,“要抱一下吗?”

  闻言,秦宴缓缓低下头,和凌安对视,没有动。

  四目相对,凌安先动了,他又往前一步,轻轻拥住秦宴,掌心贴着他的后背,很轻地拍了拍,“你可以把难过表现出来的。”

  往后退,他松开秦宴,直视他的眼睛,认真说:“至少,在我面前可以。”

  蓦的,秦宴动了。

  手腕被抓住,一个用力,他重新落入温暖的抱怀里,刹那间,清冷的雪松香味裹满全身。

  回过神,凌安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秦宴靠在自己肩膀的头。

  四周很静。

  阮呼呼似乎也感受到了秦宴的难过,乖乖蹲在凌安脚边,不叫唤了。

  被凌安温柔地摸头,秦宴藏在最深处的难过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蔓延,他更用力抱住凌安,脸颊深深埋在凌安肩胛。

  谁也没说话。

  他们站在路灯下,交叠的影子被拉得斜长。

  

  凌安有些心不在焉。

  书看不进去,毛笔字写不动,卷子也写不动,就连爱吃的蛋糕,都吃不下。

  他坐在书房,托腮把玩一只铅笔,愣愣地望着窗外,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

  忍不住,他又回忆起昨晚秦宴靠在自己肩膀时露出的脆弱,与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哀伤。

  放下笔,他站起来。

  手机拿在手上,凌安犹豫几秒,拨通一个号码,“江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凌安里面穿着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件同色系的羊绒大衣,怀里抱着一束花,走进陵园。

  陵园很安静,凌安把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在这里长眠的人。

  绕过一个小山头,他看见了秦宴。

  秦宴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最前面,旁边是江老爷子和一位看不清相貌的女士,后面一排,是江行敬、江行越兄弟,江谨之夫妇。

  秦家、江家的佣人和几名军人则站在不远处。

  所有人都在,凌安不好过去,他站在原地,抱紧了花。

  忽然,江行越注意到他,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又拍了下秦宴的肩膀,下一秒秦宴转头看过来,紧接着,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唯有秦宴身边的女士,没有任何反应。

  凌安微微弯腰,朝他们示意。

  没多久,一个老人朝他走过来,“凌少爷,少爷请您过去。”

  “秦宴吗?”

  “是的。”

  凌安点头,跟上去。

  走到大家面前,凌安放轻声音,礼貌问好。

  江老爷子开口,态度随和,“你怎么来了?”

  能直接说不放心秦宴吗?凌安默默把想法压下去,摸摸耳朵刚要开口,江行越就先说了,“我叫他来的。”

  “凌安是哥的朋友,他跟哥说说话,哥心情或许能好一些。”他又说。

  江老爷子“嗯”了声,没说其他,对凌安笑了笑,指了指他怀里的花,“是送给时年的吗?你放上去吧。”

  凌安走到墓碑前,把花束放上去,返回来时,撞进了秦宴的眼睛里,他的眼眸黑又沉,没有半点光。

  心底一酸,在经过秦宴身边时,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陵园人少,寒气更重,江老爷子年纪大了,待不了很久,准备要离开,其他人也跟他一起走。

  往年江行越会留下来陪秦宴,但今年有凌安,他就也跟着走了。

  凌安注意到,秦宴身边的女士反应非常慢,要等人去扶她,她才会动,眼神空空的,没有任何聚焦的点。

  “那是我妈妈。”秦宴轻声告诉他,“我爸车祸的消息传来,她就崩溃了,然后封闭了自己,再也没走出来。”

  凌安呼吸一窒,声音很轻,“秦宴。”

  “我没事,”秦宴收回目送他们的视线,目光落在他脸上,“至少,她还好好活着,我能见得到她。”

  凌安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言语上的安慰,其实是很空泛的,他上辈子失去父母时,觉得天塌地陷,有人安慰他,他什么都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