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子看出了此时此刻的氛围怪里怪气,无可奈何地转移他的注意力说:“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和贾管家在周围转了一大圈,还以为没个三天三夜,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讲起正事,辛延盛尖酸刻薄的调调一下子就收拢了许多,眉头紧蹙,“瞧着这块地方风调雨顺,平民百姓们和谐共处,我原本还觉得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万万没想到根本是漏洞百出,朝廷明明严厉规定了各地禁止有策划的聚众斗殴,一个巨大的地下赌拳场却还是在官府的眼皮底下开得风生水起,与当地唯一的赌马场牵扯不清,不仅如此,这个赌马场竟然敢作假账偷了巨额赋税,杀千刀的一群小兔崽子,官府无用、违法乱纪层出不穷,朝廷拨下来的饭算是白吃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黄公子问。
辛延盛冷冰冰地说:“这里的地方官员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有尽到他们应尽的责任,想必一定从其中吃了不少利润可观的贿赂,若是不能把他们连同违法乱纪的齐刷刷拉下马,我到时候什么都不做回到京城恐怕会硬生生气得躺进棺材里。”
“不可能的。”在旁边听着的秦时突然平静说,“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仅仅举报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况且这里地处偏远又有谁会这么舍得浪费气力整治呢,纵然是皇帝来了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哦,你不相信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辛延盛勾起嘴角。
“不是永远不相信,而是现在压根就没有出现这个能力十足的人,又谈何他们会得到应该的惩罚呢,若是惹恼了,没有实力背景的不被砍断两只手臂已经算是很仁慈了。”他摇摇头。
“那么若是如我所说的,不久之后他们接连不断落马,你打算怎么样?”
辛延盛神秘地笑颜如花,让他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明明顶着一张柳林林的脸却完全没有对方的傻气可爱,实在诡异得很,像是在看鬼上身。
“我身上没有可以赌的东西,而且也不是很喜欢碰赌博这种东西。”
“是么,但我怎么听说你好像就是靠赌马才发的家,甚至胡子骞都曾经是你的好朋友,只是前段时间才闹掰,抛售掉手里的所有赌马场股份开始全心全意地做着你自己的生意。”辛延盛皮笑肉不笑地说,“赌马场的老板这么爱好偷税,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毕竟你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每个月要交的赋税也不是芝麻小点,时常偷点税可以省下许多费用呢。”
不知怎么的,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浮上心头,似乎在警铃大作预示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率性而为,否则以后想象不到的结局绝对会很惨烈,他说不上来这个危机感是从哪里来的,但谨慎点总是不会有错的,于是尽可能表现得问心无愧。
“那些违法犯罪的行为,我怎么可能会干,若是和胡子骞是一丘之貉又怎么会在之前闹掰将股份全部抛售出去,该赚的赚不完,不该贪的碰不得,这个道理谁都懂,只是有些人太贪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后还是一个也逃不了。”
辛延盛没有得到他自己想要听到的话,从他的官话模板里更是揪不出来一个破绽,不置可否地哼哼着,“道理倒是讲得一套一套的,希望,最好能够在日后继续保持下去。”
说完就转过身走向贾管家,像是三分钟前来回跑完了一整座华山,他如释负重地抹抹额头的热汗,这股变态的威压究竟是怎么锻炼出来的,这个人一直在殡仪馆烧骨灰的吗?抬高下巴看别人的姿态也太一视同仁了。
黄公子尴尬地歉疚道:“不好意思啊,我的朋友天生就是这样子,好像吃了爆竹总是嘴上不饶人,我说教过好几次了可依然没有多大的效果,若是让你不高兴了就请怪罪我吧。”
“没事,我以前经历过好几次了,自尊心被打击的程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他笑笑,内心捂着胸口,嘴角流血,说不碍事怎么可能,这谁能顶得住啊!
没等他们两个人说话很久,辛延盛和贾管家一起走过来,在拱桥中央对黄公子道:“按照最开始制定的计划,我们已经在此地耽误了太久,眼看着就要晌午时分,还是先抓紧时间去邻隔的镇子再走走吧,顺便订家客栈的客房方便在晚上休息,明早更有许多事情要完成。”
黄公子明显有些遗憾,“我和这位仁兄的相处都还没有超出一个时辰,许多人情世故仅仅了解一二,这么快就走了吗?”
辛延盛尤其不爽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进行深深的谴责,他转过头假装他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辛延盛对黄公子语重心长地说:“您知道的,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回去京城的最后期限是无法延迟的,若是家中没有主人,鼠辈豺狼共舞,您这个时候撇去了三思而后行是高兴的,可到时候又怎么收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