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白家医馆取名“仁圣堂”在白虎大街上正式开张,当日坐诊医师乃是太医院前院判,年前刚刚退了下来,唤作陆仁,生的一副山羊胡须,诊起脉时便抚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狠狠唬住了一干人等。有了前太医院判陆仁这么一个金字招牌,仁圣堂就算是坐落于与之格格不入的白虎大街,开展第一日也狠狠热闹了一把。
“小姐……为何选了城西?”混在人群之中的白小灰,今日不过是来看个热闹,尽管心中早已想到了白梨微不会那么乖乖听话,可是只要好好打听一番就会知道,白小灰与白梨微那个夜晚促膝长谈时所说的话,尽管藏了几分想要逃走的私心,却是句句属实。
相反白梨微选的这个地方——白虎大街,位于城西,寻常都是买卖马匹,或是奴隶的地方,实在说不上繁华。白梨微选了这个地方来开医馆,也算是脑子被驴踢得不轻。
“小灰,你怎的来了?”白梨微往人群中望了几眼,便发现了这个躲在人群之中矮小的身影。
“听说小姐医馆开张,小灰便来看看,”说着便将怀里藏着的金蟾送到白梨微手上,“奴婢想小姐定是不会记得用金蟾来镇住财气,便自作主张带了过来,小姐莫要生气才是。”
金蟾吐财,医馆算不得是真正的商铺,却也需要这个财神来镇镇门面。
白梨微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接过小灰手里的金蟾状似不经意往柜台上一放,口里说着新店开张,事儿忙,没空招待小灰。小灰想着自己算不得客人,算起来还是白梨微的贴身丫鬟呢,便也不曾生气,自觉自动自发地便到了后院,帮着熬起药来。
毕竟是新店开张,人确实多,有病的没病的,便是慕着太医院判的名头来看病的也不在少数。白梨微立了个规矩,但凡来客,皆送一盅凉茶。一天下来,没给白小灰真的熏成个灰的。只是,白小灰自己也是学医的,中医也不是没有接触过,熬药不用旁人看着,也知道什么先下什么后煎,放多少水煮几个时辰。只是不知为何,白小灰总觉得自己煮出来的东西不大想凉茶,也没多少人愿意去喝白小灰煮出来的茶。
“我说小灰,你不会是温酒温惯了吧,这哪里是凉茶?”白梨微不去反思这大冬天的哪里有什么人喝凉茶的问题,反倒开始“打趣”起白小灰了。
“你闻闻这都是什么味儿?!这玩意儿能喝么?”
正说着,陆仁走了过来,取了一碗凉茶,一饮而尽。
“陆太医,诶,太医,你没事儿么,你真的没事儿么?”白梨微满脸惊悚,这凉茶是白小灰自己抓的药自己熬的汤,自己放的水自己掌握的火候,说句不中听的话,不管白小灰是不是那种下厨产砒/霜的女人,这碗汤会不会喝出人命都不好说。
白小灰内心:那啥,其实我不是下厨产砒/霜的那种人,因为我压根没下过厨房。
“咳咳,白小姐,要我说,你就别搞什么看病送凉茶的事情了,有些病人甚至喝不得凉茶,你这不是要他们命么?”陆仁咳嗽了两声,这凉茶熬得……不得不说,还真难喝!
上一个熬成这个味道的,还是先帝最宠爱的长公主。
也是将好好的夏枯草换成了鱼腥草,熏得人眼泪直流。
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陆仁摇了摇头,那时候他还是太医院里学习的药童。
“这位姑娘,你也回去吧,这里人手尚够,用不着姑娘帮忙。”不知道这姑娘究竟放了多少鱼腥草,这个医馆里都是一股腥臭味儿,偏白梨微没给药方,白小灰也没放错药,还真不好说些什么。
白小灰强忍着委屈,点了点头,难得的顺从。
白小灰想,陆仁算是个仁心仁术的好大夫,医馆里也并非是缺医少药,白梨微不会医术,想来也不会擅自插手吧?这一次医馆的开设,无论是白父还是白梨微都不过是想博个好名声,想来也不会出事。相比较之下,还是自己经营的白家酒馆要危险一点。
回到白家酒馆的白小灰没什么心思去管店里的生意,心乱之余竟走到了对面胡夫人的店里,跑堂活计认得白小灰,领她去了厨房。厨房里,百无聊赖的胡夫人正烹着一条西湖醋鱼,熬得颜色鲜红,想是入味三分。
“哟,这不是白姑娘么?怎么,去主子那里挨了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