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迷出了安府,出了长安之后,连看到老虎,都觉得它比来时亲切了许多。就连家里养的那只冲他狂吠的狗狗……好吧,这个是想炖了。
于是他曾发誓,此生再不踏入长安。
可是誓言这种东西,发出来,不就是让人毁的么?于是,他又回来了。
这次其实是安卿的意思。安卿这货养了一只鸽子——据说是左威锐从太子手里抠出来的贡品,安卿又从左威锐手里拿的——每个月都往汉中飞一飞,这鸽子就和狗一样,闻着味儿就找着了秦迷,逃都逃不掉。每次信件的内容其实都一样,说什么京城这边有点事情啊,秦兄你过来一趟什么的。内容一样,秦迷可以接受,可是你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差的……安卿你其实是排版印刷出来的吧。
之前的半年是每月一封,这在常人的忍受范围之内,秦迷每次收了,都当没看见,揉成团子随手丢掉。要不怎么说这只鸟邪门呢,它竟然跟了整整一天,秦迷一扔,它就给捡回来,端端正正放到秦迷面前。秦迷估计也就是它没有手,不然一定会好好给展开的。
气的秦迷都快说不出话来了,都快给这神鸽跪下了:“鸟兄,你生的是个狗的命,就好好投胎做只狗,当鸟不是误人误己么?”
鸽子没理他,走了。
第二个月的同天,鸽子又来了。
如此循环往复了六次,秦迷苦不堪言,他心里清楚,那头的安卿约莫是优哉游哉,苦的人只有他一个。到了第六个月,被一只鸽子折腾了半年的秦迷,心中正有所动摇的时候,这回鸽子竟然不是每月来一次了。
特么的,每星期来一次,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个月过去之后,秦迷简直都快哭了,他的草庐里全是鸟的羽毛和安卿的书信,偶尔还能找到这鸟大爷的粪!便!
这还不是让秦迷最崩溃的,最崩溃的是,那个月过去之后,秦迷以为自己怎么着也能清静六七天的时候,这边正刷着牙呢,那边一扭头,和安卿养的那位大爷撞了个正着。
特么的,每天?安卿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屮艸芔茻,一个晚上来回长安汉中,你这鸽子怎么还带夜航功能的?你特么养的是只猫头鹰吧?!
强忍着将那只大爷捉来炖汤的冲动,秦迷接过了书信,果然和第一份半点差别也没有,秦迷将手中信件撕成了粉末,自己回了一封,让这位大爷带回去。赶忙收拾了行李,星夜兼程赶到了长安。安卿这货却是一脸的睡意朦胧,若不是有他妹子在旁边拦着,这货绝对会说:“哟,你这么就来了,我还有抽屉里还有满满一抽屉的信没送出去呢!”
总之,秦迷觉也没睡,就被安卿扔到大街上来了。安卿的话他倒是记得了,要来白虎大街找一个叫“仁圣堂”的医馆,医馆里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要对她客客气气的,顺手再把这个医馆给灭了……
顺手……
秦迷反复确认了许多遍,确实是让他把这个医馆给灭了!
在路上,秦迷算是打听清楚了,这个仁圣堂是朝堂里一个姓白的内阁学士的女儿开的,这姑娘今年还真就是九岁,这姑娘她爹也就是这白学士和安卿在朝堂上有点矛盾……秦迷服了,这辈子只听说过公报私仇的,看人不顺眼的把人家闺女的医馆灭的,还是第一回听说。
其实,秦迷误会了,安卿在朝堂上给白学士使绊子,主要还是因为看白梨微不爽。
可是,这个医馆里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怎么破?要对哪个客客气气,呀,要是万一不小心搞错了,把该客气的骂了一顿,回去会不会被安卿整的半身不遂?
秦迷当夜回去之后曾问过安卿这个问题,安卿这人本就是一副混世魔王的性子,怎么会轻易揭开谜底,巴不得看这家伙左右为难呢。安卿看他这么焦急,便称赞他这意见提的十分“中肯”,犹豫了半晌,方才回到:“到时候,你若还能回得来,我便绝对不会整你,一定会请长安最好的能工巧匠做一把最轻便的轮椅给你,放心吧!”
“啊,这样我就放心……”放心才怪呢,究竟是怎样的遭遇还要用上轮椅啊!你若是整了坐在轮椅上的人,你还是人么!
得了安卿的话,秦迷就安心了,更不敢去招惹仁圣堂的这两姑娘了。好在仁圣堂里,寻常只能看见白小灰一个,听以前就在这里工作的活计说,就连白小灰也是时不时来仁圣堂看一眼,她手里还有另一个商铺,相比较之下医馆较为太平,也没放那么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