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着不高兴,硬邦邦道:“父皇才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只要您同意,母后没有不同意的。”
皇上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近来宫中都是皇后理事,他一时都忘记了这层了。
太子见父皇神色松动,再接再厉,“何况父皇子嗣众多,皇兄皇弟里再挑一个继承大任也并无不可。”
说到底,太子并没有政治野心,也不觉得自己是那块材料,甚至认为那是个沉重的负担,谁上谁难受,母后强压着要他做皇帝,就是为了继续折磨他。
皇上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吃惊地瞧了这个儿子一样。
但转念一想,又觉着释然——皇后性子强势,压得这孩子喘不过气,物极必反,他产生逆反心理也是正常。
何况太子十五六岁,少年心性,最是随心所欲,越不让他做的事情,他越是要做。他沉吟着想道,堵不如疏,不如顺着他的意思,等他知道修仙问道那是何等需要耐性和定性的事情,他便不觉得好玩了。
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也是苦了他了。
皇上叹了一声,到底松口了。只是叮嘱道不必换人做太子,也不可跟别人尤其是他母后透露这个,他还年轻,心性不定,先偷偷地试一试。太子也不是真的要修炼,自然高高兴兴地点头。
皇上还说让太子以请安之名,来仙阁一起修炼。
太子拒绝了。
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父皇,儿臣在宫外结识了一位大师,想请他进宫给儿臣讲佛法,一同参悟。”
“佛法?”皇上一怔,“那是个和尚?”
太子点头:“是啊。”他随手挥开眼前飘落的黄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皇上停下了脚步,转身目光纠结地看着他,“曦儿啊,你弄错啦,修仙问道要找道士,找和尚那是参禅成佛。”他一幅“儿子你被骗了”的唏嘘神情。
太子:“?”为什么会有这个区别,和尚道士不是一路的么。
他搞不懂这个,只知道要把人弄进宫陪他,便眼也不眨地说:“那儿臣就参禅成佛。”
皇上:“……”果真是少年心性,玩儿似的,一点都不严肃。
倒也不恼,只是叮嘱道:“那你可不能剃头,悄悄地带发修行吧,不然你母后就发现啦。”
太子:“儿臣知道。”
于是皇上笔墨书信一封,特准他带一个和尚回来倾听佛法,横竖乾国崇佛,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然后盖上玉印,给了太子。
太子接过去,欢天喜地地走了。
皇上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摇头叹息一声,转身也回了仙阁。
……
话说太子走后,书肆里气氛一度很凝固。
尤其还有贞阳公主这一尊大佛在这里,大家都是大气都不敢喘的。
公主身边的两名侍女把柜台后的唯一一把太师椅抬出来,放在中央,恭声道:“公主,您坐。”
贞阳公主嫌弃地看了一眼,倒也稳稳坐下了,而后抬眼看去。
由于店里其他人都有意缩在书肆一角减小存在感,奉太子命令看守的人又都站在屋外,所以贞阳公主一眼看到的还是李立帆。
一来他的个子实在鹤立鸡群,二来他的光头实在太惹眼,三来他长得实在好看。
其实之前进店的时候,贞阳公主就发现这个和尚样貌格外出挑,只是碍于太子殿下与他关系暧昧,不敢多看。她其实对这个年轻好看的和尚好奇得不得了。
如今太子殿下走了,她便忍不住多看几眼,越看越是惋惜,如此年轻俊美的公子,比那些世家公子都好看,竟然出家做了和尚。
之前太子与他拉拉扯扯的,还不管不顾要把人带进宫,想来他们之间还有一段缘故。瞧这和尚神态温和,风轻云淡,分明不是攀权附会的势利人,甚至还有出家避祸的决心。想来是被她那跋扈任性的太子哥哥逼的了。
可见这和尚也是个可怜人。贞阳公主心里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