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听阮弗这么一说,他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穆家,便是南华那个已经消失了的穆家。
只是……怎么可能?
杭之山虽然心中还有猜疑,但是这时候见着杭鸿天的神色,还是道,“爹,咱们杭家确然与假币案脱不了关系,儿子虽然知道,这件事,这件事不是爹做的,而是咱们杭家内部的一些问题,但是真的追究起来的话,杭家行上下下,一干人都不能脱罪,不然当初爹也不会做了那样的决定慨然入京,这一次,咱们没有被流放,也是因为那位阮同知,爹怎么很是不待见她?”
杭之山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杭鸿天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儿子,眼中渐渐升起一抹可惜之意,“之山,你虽然是男子,也是我杭鸿天的儿子,可是,比起阮弗一届女子之身的目光,仍旧是看的不够长远。”
杭之山面色一赧,“儿子有负爹的栽培。”
杭之山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罢了,你也有你的好。”
“那爹……”杭之山还是道。
杭鸿天摇了摇头,“你以为阮弗是真的愿意这般放过杭家的么?因为杭家的一些宵小之徒,出了这样的事情,杭家的家产虽然充公了,人人都会觉得咱们杭家该到了落败的时候,但是,只有这位阮同知知道咱们杭家并不会落败。你知道为什么么?”
杭之山想了想,“爹这么多年的经营,不可能会就此全部没了。”
“还有呢?”杭鸿天道。
杭之山抿唇,最后只能低头,神色有些黯然。
杭鸿天摇了摇头,“杭家自然不可能就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就落败,你只看到了爹的资产雄厚觉得此处虽消淡彼处不定还会有,但是阮弗看到的却是杭家这么多年积累的商脉啊,资产没了,银两没了,但是,咱们杭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商脉,杭家在商界的资源,还有你爹的这一身手腕,才是杭家最大的财富。之山,即便杭家现在真的一败涂地了,我告诉你,作为杭家的家主,我依旧能够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恢复成先前至少一半的辉煌。”
杭之山猛然抬头,有些愣愣地看着杭鸿天,杭鸿天却面色微沉,“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人做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阮弗救了你我,救了咱们杭家这一脉,可她想要的,不是咱们杭家的资产,是咱们杭家经商的能力啊。”
杭之山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愕然地看着杭鸿天,“爹,是儿子考虑不周。”
“罢了,你还要多历练一些,你还年轻,不急。”
杭之山有些苦笑,年轻?比起阮弗来,他不仅不年轻了,甚至算是老了,尤其是他还是一个男子,但是,不论是对自己家还是对于商业的认知,却都远远不如阮弗,也怪不得和两天父亲看他的时候,眼中会有一些淡淡的忧郁了。
他的确还达不到做一个真正的杭家掌权人的标准。
就在阮弗在这边与杭鸿天见面的时候,永嘉城外的一处地方,却发生着她并不知道的一件大事。
一条有些隐秘小路上,已经被夏日的杂草覆盖了一大半,几乎看不出这是一条小路,这里极少有人出现,此时正是安静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原本覆盖着小路的杂草也在微微晃动,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若是仔细看的话,沿着这条被杂草覆盖的小路,或许还能从杂草的缝隙中看到一些与杂草的颜色看起来并不太一样的颜色。
显然,在这个隐秘的地方,正在有人暗中通行,小路的尽头,是连接一处通往外边的河流,河流的这一处,自然也是极为隐秘的地方,若非是有什么目的需求,只怕也不会有人会到这个地方来。
很快,窸窸窣窣地声音越来越接近小路的尽头,当一个挂了不少草叶的灰衣身影终于出现的时候,迎接着他的,却不是柳暗花明之地,而是抵在脖子上的一把剑。
无棋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别来无恙,右相大人?”
这个从哪隐秘的小路中钻出来的,身着灰衣,神色有些狼狈的,正是阮嵩。
显然,这里的情况是阮嵩意想不到的,随着无棋的声音想起,阮嵩神色有些恐慌地抬头,看向站在一丈之外的另一个男子,几乎是抖着声音,“晋,晋王。”
玉无玦负手站在不远处,一派闲适的样子,“的确是本王,右相好一招金蝉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