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一声一声地报当年参与案件的人,然而,他在垂首报告,却并没有看见皇甫彧的神色,这一报便是一段长长的时间,而每一个人的背后,都牵扯着很大的势力,但是,最为重要的是,这些人,其中有不少,都是皇甫彧的心腹大臣,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是心窍玲珑一些的大臣,早就知道该如何避开,但是这位刑部尚书倒好,分明是已经年过不惑的老臣了,却依旧像年轻的刚刚入朝的年轻人一般,不懂得看帝王的脸色,不仅说出了这些君王明显不喜欢听的话,说出来之后,还正义凛然的道,“陛下,此乃千古未曾见过的冤案,涉案之人如此广泛,且都是在朝中担任要职的人,可见世道之忠奸难分,如今,案子既然已经查清楚了,理当将重惩当年涉案之人。”
皇甫彧皱眉,声音冷淡,“依照爱卿的意思,该当如何?”
刑部尚书皱眉,声音仍旧带着愤怒,肃然道,“按照朝律例,诬陷之罪,分轻重,轻则仗责以儆效尤,重则该当流放千里,徒刑两年到十年不等,然而,孟氏一案并非一般的诬陷之案,其中涉及的,乃是一代忠良,一代名门望族,加之此事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若是不重判主谋,岂能让天下学子文人安心,百姓也必定寒心,如此,必定会造成超纲不稳,也无以儆效尤,不足以震慑人心,日后还必定还有再行此事之人,而许家乃是这件事的关键,按照我朝律例,当罪加一等,因此,许家当抄家问斩,其余涉案之人,全部归案,六位涉案之人全部问斩,虽可免家人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其余人流放千里,永不归还,遇赦不赦,最同十恶不赦之罪!”
刑部尚书话一落下,皇甫彧便脸色暗沉,而随同刑部尚书前来汇报此事的几位主审官员,也是在心中惊呼,即便他们真的义愤填膺,对这件事愤怒不已,但是要在皇甫彧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却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刑部尚书说完以后,垂首恭听皇甫彧的回应,他双唇抿成一条线,眉头微微皱,显然是非常坚持自己的观点。
“爱卿可知道,若是按照爱卿所言的方式处理,这朝堂将会变成什么什么样子?”皇甫彧沉声道。
“微臣知。”刑部尚书声音坚毅。
“爱卿难道是要弄垮南华的朝堂么?”
刑部尚书声音坚持,“陛下,朝中若是有这样的人存在,才是朝廷的蛀虫,朝中若是有这样的人存在,才是我朝的不幸,连孟家这样的忠良之辈都敢陷害,日后,这样的人便会害国!何况,若是不严惩,如何让世人以此为戒?”
刑部尚书的声音毫不妥协,掷地有声,“今日,许怀闻之类敢用这样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孟家这样的忠良世家,敢于陷害帝王之师,皇后母族,这等名声赫赫的望族之家,可见他们已是目无王法,心无道义,藐视辉辉皇权,明日,就敢以莫须有的罪名行弑君之事!如此,国将何存?”
“放肆!”皇甫彧怒道,“朕看你是什么都敢说!”
皇甫彧终于动怒,刑部尚书见此,赶忙跪下,但是,他却依旧顽固地道,“忠言逆耳,还望陛下引以为鉴啊,这等朝廷蛀虫,不可放过!”
皇甫彧气得次胸口起伏,狠狠瞪着底下的刑部尚书,身为一个帝王,他竟然被自己的臣子逼得这般无言!
便是跟着一起前来的其余几位主审的官员见此也是跪下,道,“陛下息怒,梁大人历来嫉恶如仇,公正无私,此乃先帝与陛下曾经称赞的刑狱第一人,办案尤为秉公执法,乃我南华之福……孟氏的案子非同小可,当年参与本次案件的人若是不严惩,不足为正视听!”
另一位大臣也忙在旁边道,“梁大人,陛下只是担心若是朝中突然因此而惩办了许多人,会在短时间内造成朝堂的大动荡,并非是要饶恕这些人……梁大人即便是心中着急,也不当这般在御前失仪才是,陛下知道梁大人为朝廷长远着想,也知道梁大人平反孟氏冤案的决心,只是,梁大人即便对那些犯案之人愤怒有加,却也不能在圣上面前这般不注重威仪。”
开口的是一位参与本次主审团队的老大臣,比刑部尚书还要老上十几岁,他似乎在一旁耐心的劝说,但是,这样的劝说,却隐隐之中有封住了皇甫彧后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