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弗自然是明令禁止他不许在她泡浴的时候进去,玉无玦倒是遵守了规定了,不过他虽是不进去,刚开始几日,阮弗却几乎每日沐浴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一夜两人在这浴池的猛浪之举,直至最后竟也麻木了,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玉无临等人被关进了大宗院,剩下的其余的人,自然也是当被如何的便被如何了。
一切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子,自从那一日得到桃花林的消息,高车族的事情又牵连到已经死去的康妃母家王家之后,玉无玦便一直在派人调查王家过往的事情。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四月初。
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晋王府中的玉兰花花期未过,依旧是一片盎然之意,这里的植株已经有了不少年岁,枝丫横生,多了许多妙趣,玉兰开放的地方,不仅芳香四溢,便是地上也铺了一层落花。
阮弗尤为喜欢这一点,不管是基于过往的那些念想,还是玉兰本身的意味,或者这一株一株的玉兰,曾经代表了这个种植了满院玉兰的男子,在岁月洪荒中没有尽头的刻苦思念和执着。
如今朝中并无大事,院阁的事情她也渐渐交出去,就等过了这一段时间,院阁那边做好了安排她便与元昌帝请辞交接,其实说是请辞,倒也不算是什么请辞,毕竟其实院阁的总理事,也不像六部或者别的衙门那般需要一个证明身份的印鉴的东西,因此,她这会儿也算是闲下来了。
此刻她正拿着一本书卷在小亭中翻阅,这是近几日无事的时候她爱做的事情,只是今日与往日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小亭的外边,却是玉无玦在挥毫拨墨。
这样的景象,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不过以往他在挥毫拨墨的时候,对面并没有那个此时正在安静的女子罢了,此刻身旁也没有个伺候的丫头,不过两人倒都是显得很惬意。
一幅画很快就好了,画作上的女子坐在亭中,眉目安静,正在翻阅一本书卷,而她的身后,是大片大片正在盛放的玉兰,玉无玦很是满意自己的画作,再抬头看,却发现阮弗那边,好像在他作画的时间一直未曾看过来一眼,也不由得叹气了,走过去,将她手中的书抽走,道,“我画了许久你便在这里看了许久,眼睛不难受么?”
阮弗这会儿终于转回头看他,觉得自己很是无辜,“不是你要作画,我若是动了,你还能画得好。”
玉无玦简直是被她气到,他倒是发现了自成婚之后,他的阮儿便无缘无故多了一些气到他偏偏又让他无可奈何的本事,这会儿他先是气着了又笑道,“便是你不在我跟前,我也能将你各样姿态画出来。”
阮弗轻哦了一声,又伸手将他手中的书卷抽出来,她看得正起劲呢。
玉无玦自然不会给她,“先休息一会儿,伤眼睛!”
说罢直接将书卷扔在石桌上,好似那书卷与自己有仇似的。
阮弗无奈,不过倒也不去抢着,玉无玦却拉着她往亭子外边走,让她去看看那一幅画,这举动,颇有一些幼稚的邀功的意味。
真是越发黏腻了!
这自然不是阮弗第一次看到玉无玦作画,不过却是她第一次看到玉无玦画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玉无玦的心中是什么样的,不过画作上那个安静的女子,却分明比她所知道的自己还有美上几分,那样的美,也并非是妆容所赐,衣裳衬托,而是,她从来不知道,光是那一笔一画,便将她内里的那一分安静不乏灵动,娇柔不失坚忍给刻画得入木三分。
究竟是需要多少功力,也究竟是需要多少次反反复复地刻画,究竟是要有多少了解,需要多少内心相知的程度,一个人,才能对方或许都未曾发觉的形象给刻画出来。
阮弗低头看着那副画,心中却涌起无限的感动,久久不言。
她不言不声,倒是玉无玦有些慌了,“怎么了……”
阮弗摇了摇头,突然转身抱住了玉无玦,“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如何的好。”
玉无玦大概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她自然是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心中有多么好的,那一分好,足以让他费尽所有岁月守护她的安宁,守护她的贞静与坚韧。
他眼中多了几分暖意与温润,笑道,“你很好,比你所知道的自己还要好。”
这样的话,却让阮弗破笑而出,不过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阮弗道,“那你书房中被你藏起来的那一幅无脸画像又是谁的,藏得那么好,画得也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