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雨浑身一个激灵,呆滞的眼睛里滚过了浓浓的惊骇:“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
她抱住了自己的头,宛若被烫熟的虾,手脚蜷缩在胸前,抖个不停:“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忘水闻若未闻,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蹙眉细细地思索,“是不是在割下脊椎骨的时候?”
“……你叛出浮山派,不是为了向燕师兄报仇,而是怕亲姐姐化身魔物的事情败露,大家怀疑你是魔修吧?”
“……你为了自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宁愿让燕师兄受千夫所指,也不肯说出真相,这样就算叛出了浮山派,世人也是心疼你居多,不是吗?”
忘水说完,莲雨已是泪流满面。
真相是残酷的。
那日,莲雨御剑飞下山崖,跪在魔物的尸首旁,悲痛欲绝。
她恨不能将害死姐姐的魔物碎尸万段,可她知道,真正害死姐姐的人,是浮山派的大师兄,燕容意。
“燕容意……燕容意!”莲雨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剑插进魔物的脊背。
腐烂的肉碎裂开来,肮脏的血染黑了地上的积雪,莲雨崩溃地大叫,松开手中的剑,冲到一旁干呕。
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莲雨眼前朦胧一片。
姐姐被这么恶心的魔物吞噬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
莲雨想象不出来,也不敢想。
她捂着嘴,踉跄起身,走到魔物身旁,闷着一口气将脊椎骨剥离出来,然而还不等她松一口气,目光就凝结在了脊椎骨的末端那里有一块青黑色的印记。
哐当!
莲雨手里的剑跌在了满是血污的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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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最后狼狈地跌坐在雪地里,眼底盘旋起浓浓的恐惧,犹如惊涛骇浪,将仅存的神志,全部淹没。
她用颤抖的手捂住脸,在察觉到冰冷的湿意时,惊恐地尖叫起来。
是血,是血!
魔物的血!
不,不是魔物。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莲雾很小的时候,脊椎受过伤,不良于行,幸得仙人出手,才恢复正常。
只是神丹妙药也无法抹去当年留下的伤痕。
这不是魔物。
是、是……是她的姐姐!
“不会的,不会的!”莲雨疯狂地摇着头,下巴被锋利的骨剑划破,鲜红的血染红了衣襟,“我姐姐才不是魔修!”
忘水不欲和自欺欺人的莲雨多说,丢下骨剑,重新拿起了茶碗。
这种人有什么好可怜的呢?
忘水在心底冷笑,明知莲雾是魔修的情况下,莲雨还将一切归结于燕师兄,有如今的下场,实属活该。
“我之前就说过,别让我再碰到你。”忘水头疼地捏着眉心,自言自语,“在浮山上装模作样已经很累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烦我呢?”
“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杀燕容意?”抽泣的莲雨,颤颤巍巍地问,“你……是魔修吗?”
忘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好笑地摇头:“怎么,我是魔修,就该杀了燕容意?”
“可……可燕容意也是魔修。”
“为什么说他是魔修?”
“就算没有我姐姐的事,之前的事呢?”莲雨激动得满面通红,她像是在为自己诬陷燕容意寻找借口,眼里迸发出了光,“忘忧谷死的那些弟子,难道不是他杀的吗?”
“别自欺欺人了。”忘水的话宛若一盆冷水,从莲雨的头上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就算他真的是魔修,也真的杀害了忘忧谷的弟子,你姐姐也变成了魔物。”
莲雨浑身一震,面上血色尽褪。
忘水冷笑着继续说下去:“把亲姐姐的脊椎骨炼制成了本命飞剑的人,也是你自己。”
“啊!”莲雨再次捂着耳朵,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别说了,别说了!”
“我真的很烦你们这些蠢货。”忘水见状,轻叹一口气,“要是有一剑杀了燕师兄的本事也就罢了。偏偏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燕师兄呢?”
“……你知道我年年在浮山上看着你们,有多恶心吗?”
“……可是恶心也不能下手,还得装出表率的模样,真是令人烦躁啊!”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莲雨的嗓音渐渐低沉下去,眼神也空洞了。
忘水的一声“闭嘴”尚未说出口,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逍遥剑伴随着淡紫色的闪电,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里。
“是你?”汹涌的剑意撩起了忘水的衣摆,他紧绷的神情没有丝毫放松,“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