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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九深曾经对他说过,若他有形,必定教他剑法,必定带他去万千世界,必定让他也有自己的剑。
于是后来,世间有了燕容意。
浮山派首徒燕容意。
火红的长剑划开了黑雾,热浪在九天之上弥漫。
“你的确算是天道。”他平静地说,“只不过,早在千万年前,你就应该灰飞烟灭了才对。”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各方世界自有各自的“天道”,只是和花开花败一般,就算是“天道”,也有凋零的那一天。
当年,凌九深领悟大道,渡过雷劫,飞升成仙后,所处世界的天道就应该重入轮回,重新修行,未来或许还有成为天道的一天。然,千万年的呼风唤雨让天道不愿就死,又恰逢凌九深拒绝飞升,便打起了将修士当养料,弥补自己不断流失的修为的主意。
千万年来,所有渡过雷劫的修士,并不是真的到了飞升的时刻,他们只不过是天道挑中的养料罢了。
而唯一察觉到天道有问题的凌九深来不及深究,就为了徒弟,斩断前尘,重新回到世界内,陪伴剑灵经历轮回之苦。
至于珞瑜……的确是凌九深曾经的佩剑,可他在凌九深经历天劫的时候,唯恐天雷斩断剑身,背主而去,留下燕容意奋不顾身地挡下天雷,才有了那时飞升的承影尊者。
天道知道,凌九深陪伴燕容意修成正果之时,就是真相暴露之时,亦是他真正灰飞烟灭之时,故,不断阻挠二人恢复记忆。
可他就算是天道,也没法对实际上已经飞升,并不被这方天地约束的凌九深下手。
只有和他一同经历过天劫,剑身中又凝聚了凌九深心头之血的燕容意能伤到他。
奈何,无论天道如何操纵燕容意的命运,他都不愿站在凌九深的对立面。
他是凌九深的剑,忠贞不二,矢志不渝。
燕容意与珞瑜的剑身碰撞在一起,恍惚间看见了漫天的红霞,无数毛色火红的鸾鸟在天边翩翩起舞。
尚未修得正道的凌九深负剑而立,与他说:“待你凝聚出剑灵,我……”
凌九深说了什么呢?
燕容意失去意识的时候,没想起来。
珞瑜再不济,也曾经是凝聚了凌九深心头血的长剑,二者剑身相撞,发出令人胆寒的嗡鸣,片刻,一柄长剑轰然碎裂,另一柄的剑身也出现了蛛网似的裂痕。
天光大亮,黑雾散尽。
剑破,困住凌九深的世界也破。
凌九深仓惶伸手,将皲裂的长剑拥入怀中:“容意……容意?”
长剑静静地躺在凌九深的掌心中,仿若沉睡。
乌云散尽,明媚的光透过长空,真正属于他的仙途再次徐徐展开。
又到了最决定的时刻。
凌九深轻叹一声:“你呀,总是让为师为难……”
*
自关凤阁覆灭以后,又过了百十来年。
经历过当年事件之人,无不痛心疾首,说各大门派被关凤阁的阁老诓骗,说关凤阁阁老心肠歹毒,不仅是魔修,还时常抓捕天赋异禀的孩童,植入魔种,为自己所用。
还好承影尊者以一己之力,抵抗住了天道降下的天雷,挽救了大部分门派的弟子,只是他的徒弟燕容意受伤过重,直到现在还未苏醒。
百年一度的开山大典之际,浮山镇又是热闹非凡。
“你说,燕容意到底死没死啊?”
“我看,是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
“,百年前我曾经被族中长辈带去参加那所谓的诛魔大会,有幸见过天道降下的天雷……那阵势!除了承影尊者,谁不是碰到就灰飞烟灭?燕容意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承影尊者的徒弟,若是真的被天雷劈中,必定凶多吉少!”
“话不能这么讲,他毕竟师从承影尊者,若是尊者给了他保命的法宝,他不一定……”
“此话也有道理!”
…………
浮山之上,被积雪覆盖的洞府门前,扶西和白霜正在下棋。
黑子如困兽,在白子编织的囚笼里挣扎。
“不下了。”白霜盯着棋盘沉思半晌,颓然丢了棋子,“我去看看燕师兄。”
“真丢人,下不过就拿大师兄做幌子!”扶西叉腰大笑,追在白霜身后,跑进了洞府。
燕容意的真身已经被凌九深悬挂在了洞府之中,以灵气滋养百年,如今剑身光滑如初,已经不见丝毫裂缝。
只是剑中剑灵始终沉睡,至今微醒。
白霜和扶西在长剑前席地而坐,叽里呱啦地争吵半天,最后被急匆匆赶来的忘水揪着耳朵拎走。
“今日开山大典,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你们居然在燕师兄这里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