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行见他进了里屋换衣服,然后摆弄了一下对方递给他的纸玫瑰。花瓣层叠细密,十分精致,他端详后才发觉刺客手指的灵巧。这样复杂的结构,竟然只用了短短十几秒。
顾君行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不觉地也就生不起气来了。
他昨日欺负了人,今天又是送药又是折花赔罪,轻佻是轻佻了些,但也算是变相地表达了友好的意愿。
这做派,像极了任性无常的大猫。先是挠你一爪子,又会高傲地经过你身侧,轻轻蹭一下,算作讨好。
“当真幼稚。”顾君行自言自语着,拨弄着玫瑰花的花瓣,慢慢地笑出来。
顾君行正晃神,却听到里屋的动静,抬起头,却撞进一双令人心摇神驰的银灰色眼瞳中。
将夜的银发仿佛月光,眼眸凝视着某个人的时候,有种无懈可击的深情。可他本人,却又若即若离,如同雾一般,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又风流轻佻,捉摸不透。
大衣妥帖地裹在他强劲有力的身躯上,但他并没有换上衬衫,只卸下了胸甲和多余的皮革护具,腰间缠着的刀具袋被他微微调整了位置,只要大衣一遮,便丝毫也看不出他是个行走的人形兵器。
然后刺客漫不经心地笑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用温柔又低沉的声音道:“你在说谁幼稚?”
顾君行:“……”不仅幼稚,还记仇。
最后他们还是出了趟门。从购物广场出来后,将夜手上就多了几个手提袋。而刺客先生也没为此有什么怨言,拎着自己的生活用品,和顾君行走在回家的小巷中。
傍晚的霞光照在小巷中,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顾君行每次下班都会经过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猫粮,然后熟门熟路地在电线杆下的小碟子里倒了一些。
蹲在围墙上的黑猫轻巧地跳跃下来,然后伸出头颈埋入碟子里吃了两口,然后舔了舔顾君行的手指,柔软地喵了一声。
“她叫塞温。”顾君行摸了摸黑猫的脑袋,轻声道:“似乎是这附近的野猫,高层公寓不给养猫,她似乎也不肯和我回去,所以,我路过的时候都会喂她点食物。”
“你还挺心软。”将夜笑笑,意味深长地道:“这种猫崽子,就该让她自己抢食物,优胜劣汰才是野兽的法则。”
他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猫,怕是成精多年了,还在顾君行身边晃荡,可疑。
“你太严格了。”顾君行笑了笑,对于将夜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心里判断,将夜应当是从弱肉强食的环境中出来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一身洗练的杀意。
将夜低头看了看黑猫,可猫儿比人类更加敏感,在感觉到他的气息时顿时竖起尾巴,往后退了两步,他试探地弯下腰,猫儿更是一个激灵躲到了顾君行背后,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我很可怕吗?”刺客先生直起身,语气平淡无波,但是眼底却有点控诉的意味。
相当可怕,顾君行腹诽。但是他依旧安慰道:“兴许只是塞温太胆小了。”
将夜冲着猫儿勾了勾手指,放了点杀气,扒着顾君行裤腿的黑猫不甘不愿地迈着步子出来,被刺客拎着后颈提起来,放到自个肩膀上。
得胜的将夜挠了挠黑猫的下巴,猫儿全身僵硬,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手指一下,将夜这才满意地道:“这才乖。”
屈从于恶势力的猫愤怒地用爪子踩了踩他的肩上的软甲,留下不太明显的一串梅花印。
“听着,小猫崽子,我管你是什么,别打他的主意。”将夜捏了捏她颈后的皮,低声威胁道。
“……”威胁猫啦,饲主他好可怕!
将夜被爪子刮了一下,眯起了眼睛,刚要对这不知死活的猫发作,塞温就窜到顾君行怀里蹭了蹭,白了他一眼。
“你和猫争什么?”顾君行本来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一大一小两个猫科动物神秘交流,见将夜不高兴了,无奈道:“别闹。”语气倒有些奇异的宠溺感。
将夜有些错愕,随即轻笑:“你在对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