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干涸的布料被从腿上轻轻撕下,谢湛倒吸一口冷气,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
将夜清理着布料的碎片,见他侧着脸倔强的不说话,温声安抚道:“疼就叫出来,我又不会笑你。”
谢湛不答,漆色的发丝软软垂下,遮住半张清傲苍白的脸,他浑身被冷汗浸透,骨头却倔强的很。
将夜无法,他无论哪辈子,表面看似温润淡然,骨子都硬的很,死活不肯露出软弱模样。
谢湛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难熬的很,目光落在他火焰下忽明忽暗的面具上,颇有几分诡谲冷酷,于是道:“你把面具摘了,怪吓人的。”
并不是命令的口吻,尾音有一点柔和,像是在无意识的撒娇。
“很好奇我长什么样?”将夜无所谓笑笑,道:“有什么影响吗?”
“想看看救了我命的人真实容貌,很奇怪?”谢小王爷浅笑,掩下眸底深沉神色。
将夜确实也觉得面具有些影响视线,便也依了他,伸手从侧方将面具移开些许,露出他线条优美凌厉的下颌,然后是半张俊美到让人屏息的脸。
束起的墨色的中长发散落,遮白皙颈后的刺青。
光影在他的脸上跳跃着,从淡色紧抿着的唇,到高挺的鼻梁,深邃的轮廓。
尤其是银灰色的眼眸,如冰霜尽染,又似烈火焚烧,让他的容色美的几乎妖邪。
谢湛一怔,他本以为对方遮住脸是为了掩盖秘密或是不可见人,却万万没想到,他有一副俊美到极致的异族面容。
但他一丝意外也没有,甚至觉得合该如此,心里生出近乎柔软的怀念感。
“你是哪里人?北境?西域?或者是南疆?”谢湛轻声道:“银灰色的眼睛……很少见。”当然,也非常美丽。
“这下满意了吗?”将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匕首削断箭矢的杆,然后按住他的小腿,道:“乖一些,别乱动,我要把箭头挖出来。”
“你来。”谢湛道。他的唇泛着淡淡的青。
他从胎中带出寒毒,沉疴多年未曾拔尽,平日不发作,一旦受伤,必然暴风疾雨般袭来,反复折腾他。
平日他都是以上好的药材慢慢调养,此时缺医少药,今夜着实难熬。
将夜把匕首放到火上烤了烤,准备下刀,道:“我会尽量轻一点。”
“你砍人时候那么利索,怎么处理个伤口却这么优柔寡断。”谢湛道:“你尽管来,我不会喊疼。”兴许疼一些,还能保持清醒,撑过这寒毒发作。
将夜见他脸色不好,道:“那就好。”然后伸手按住他的动脉,手法利落地下刀,剜出箭头。箭头无毒,但又有倒刺,□□也疼到让人一度昏厥。
谢湛的脸色又白了三分,但他的确一声不吭,只有身体轻颤,说明他正在经受漫长的煎熬。
将夜用烧红的匕首清理他的伤口,小王爷几乎把唇咬出血来,发丝湿润地黏在他的颊侧,看上去狼狈极了。
将夜处理外伤的手法细致而利索,寻常太医都不会有他熟练。
谢湛十指抓紧了身下貂裘。
将夜见谢小王爷疼的厉害,便单手拂过他绸缎一样的漆色发丝,然后按在自己的肩上,分开他紧紧咬着的唇,道:“别咬自己,咬我。”
他都把自己嘴唇咬出血了,意识接近涣散,这样不成。
“呜……”谢湛眼底已经空茫一片,听着男人的劝诱,本能地张口,咬住他散开的衣领下的皮肤。
“再忍一下,对,就是这样,小王爷。”将夜感觉到肩上的刺痛,也不在意,一边安抚,一边拔开金疮药的塞子,在清理干净腐肉的创面上撒金疮药。
药效极好,但疼痛却是数倍的。
埋在他脖颈间咬着他的谢小王爷闷哼一声,发出惊喘,再次抓紧了将夜墨色的发。
这声音如山花坠落,又如蝴蝶点水,轻而柔软,有些旖旎。
将夜呼吸又是一沉,嗓音也显得有些嘶哑:“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