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少有的、十七班的同学期待老吴早点出现的时刻了。
和众人的期待不同。
从一大早,刘昂就像是凳子上有钉子似的坐不安稳,甚至几次扯着时越小声问他的身体情况。
“你行不行啊?要是哪儿不舒服早点说啊……你才从医院出来,就是请假,老吴也不能说什么……”
时越:“我觉得我挺好的。”
“真的?”
刘昂满脸怀疑,开始一点点症状细问——
“手脚冰凉发软有没有?”
时越:“没有。”
“肚子疼?”
时越:“……不疼。”
“特别想上厕所?”
时越:“……”
“……我刚去过。”
“嗐,这就对了。”刘昂一脸“我就知道”,连连点头,“……刚去了,还是想去,是不是?”
时越:“……”
——这娃子,脑壳似乎有点问题。
……
刘昂絮絮叨叨跟个老妈子似的问了半天,最后,终于在时越的死亡视线下,讪讪闭了嘴。
但是,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始长吁短叹。
时越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跟他解释了不下十次。
——“还行”“还不错”“挺好”……
无论是哪一个回答,都不能让陷入脑补的刘昂放下心来。
一早晨折腾下来,时越早就身心俱疲,这会儿实在是懒得理他。
反正,等会成绩单贴出来,他就消停了。
眼见着时越头也不转,专心致志地看着古文背诵,刘昂的叹气声更大了。
他看着时越的侧脸,心里都快愁死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倔呢?
刘昂扣了扣那本被他画满了艺术的语文课本,又往时越那边桌上趴了趴,正打算说“你要不好意思,假我帮你请”,可话还没出口呢,就听见教室门响。
条件反射的,刘昂一下子缩了回去,端端正正坐好,教室里各个方位稀稀拉拉传来几声椅子响,显然有这个“条件反射”的不止他一个。
撕胶带、贴纸的声音夹杂在满教室的古文的朗读声中,刘昂竟然还听得挺清楚的,他连忙却觑时越的脸色,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也太淡定了吧?!不会是憋在心里头吧?
刘昂开始犹豫,等会老吴走了,要不要给时越高歌一曲“男人哭吧不是罪”……
他稍微想像了一下,总感觉他要是这么做了,时越会用眼刀削成片。
——嗐……都是为了兄弟……
……他可真是太难了!....
刘昂忧虑间,吴赣已经和来的时候一样,一句话没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没当场提溜人出去训,显然他们班这次成绩不错。不少人把小心脏重新放回了胸腔里。
……
吴赣一走,原本颇具韵律感的古文背诵声霎时一散,各种杂音夹杂其中,听起来乱哄哄一片。
“猴子……”
“快帮我看看……”
“我的……也看看。”
“猴哥,先谢了……”
他们叫的是最前面、自己单成一排的一个瘦竹竿儿似的男生。
有这个“宝座”在,每次统考结束、张贴成绩的时候,他多是班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侯葛也不推辞,颇具仪式感拿出他那副几乎没有度数的眼镜,很是郑重地架到鼻梁上,扭着身子探头去看。
先是在中段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二十三,和上次一模一样,他舒了口气,起码没有挨揍的风险。
然后,顺着这个名次往前,看到关系好的人,就又是手势又是嘴型地给人比划过去。
相当无聊的活动,这群人却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