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青脸色一变,挽绿也被吓到,长欢与寿全在旁劝景辛不可直呼天子名讳。
景辛呵斥留青:“说话,他交代你们什么了?”
她根本没有去信,他不来信她是不可能先写信的,宫中的情况完全都是挽绿与留青在同戚慎禀报。
留青跪下道:“奴婢只是将您每日起居一五一十汇报给天子,不曾有过半分虚妄之言。”
那领舞叼着一只酒杯过来进献,景辛被他丑哭,拂袖起身离开了大殿。
太气人了。
人都走了还把手伸这么长!太气人了啊!
她刚回宫,戚慎的第一封信也终是送来了。
他字迹遒劲,信并不长。
[ 寡人途径康宁、绥德、李庄,今日已达许国,途遇野猫,遂念及尔之爱宠。寡人此去,恐尔忧思成疾,幸得宫中舞乐博心心娇颜,寡人特挑艺人,承揽今后舞乐,供爱妃细品,回信勿忘谢恩。]
景辛:“……”
特挑艺人?你怎么不挑你自己回来呢!
景辛撑着腰怒气冲冲走进书房抬笔回信。
她字句没有戚慎那么文绉绉,写道:太医叮嘱怀孕期间需每日瞧着美好的事物,这样有利于胎儿朝着盛世美颜发展。您不在,臣妾只能为了胎儿多欣赏俊美艺人。今日臣妾连同腹中胎儿受惊,茶饭不思,实在无力言谢。
她在信笺上画了一个捂住心口,唇角流血的表情包。
三日后,戚慎的信又寄来。
但除了回信竟有一张他的肖像画。
画中之人威严俊朗,少了真人的那丝妖孽俊美,多了帝王的不怒自威。这画不知道是哪个画师画的,将戚慎五官画得略粗狂些,又是大梁一贯的平面画法,并不怎么好看。
景辛展开信。
[ 既是如此,命尔每日看此画像,胎儿吸寡人英俊神武之气,必得盛世美颜。]
景辛:……
她随便回了一句:天子不必挂念,臣妾每日照镜便可。
但留青与挽绿已经将那画挂到了寝殿床头,放在景辛睁眼闭眼都能瞧见的极佳位置。
又过三日,戚慎回信。
[ 昨夜心心入梦,不知心心可思寡人,欲看心心画像,务忘添腹入画。另,字迹日渐娟秀,但仍需勤练。]
景辛没给戚慎回自己的画像。
连信都懒得回,随便让长欢把口信带给管宗,让管宗替她写信。
管宗是王都除了戚慎外字写得最好看之人,这下他没话说了吧。
她的回信:臣妾不会给自己画肖像,待臣妾慢慢画,画好捎给王上。
她很无趣,又不便出宫,便让寿全出宫去一趟程府,请程重楼入图画院一叙。
程重楼在文诏制上脱颖而出,却拒绝了九师的邀请,名额顺延给了第二名。景辛还想让这人回图画院继续画画,她毕竟跟他同行,懂得他的想法,也想惜才。
自那次宫外行刺后程重楼便被双亲严令锁在府中。
程重楼是不怕死的,他仍想去街市摆摊,他程家世代书香门第,根本不缺银钱,他只是想以大梁第一画师的身份去街头免费给那些普通人画画,气一把戚慎。虽然知道人家贵为天子,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得到寿全亲自登门邀请,他犹豫了一番还是整理仪容出了门。
他被寿全领到图画院,再入昔日为官的地方,他触景伤情,其实这里也留下过他不少美好的回忆啊。
才子们敬重他,老前辈都甘愿请他赐教,还有一个个文武官员悄悄请他为自家女儿画像,好择个良婿。
行进一间宫殿,幽静之下,他瞧见了景辛。
她正站在窗前,举手框出窗外宫阙,那也是他常构图取景的动作。她背影窈窕婉约,听到他脚步声回过头来,女子容貌依旧惊艳,即便怀孕也丝毫未曾影响她容颜半分。
他真的以为她只是雨珠,他发誓今生与画作伴,却见到她动了凡心,可她竟然是天子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