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慎身穿天子常服,玄衣深眸,威严冷戾。
他坐在此处已有半日之久。
从查到景辛是往这个方向来,他便早有预料坐镇此处,从白日等到夜晚,透过攒动人影瞧去,都不曾见到景辛。
项焉入内请示:“天子,已过酉时,您已坐了整日,还是留在此处么?”
室内寂静,没有戚慎的回答。
再有一个时辰这里城门便要关了,他等了整日,透过门窗望去也并不曾瞧见那道婉约熟悉的身影,也许是阵仗太大,吓到了她?
“夜晚最是容易松懈的时刻,撤走禁卫,只留日常守卫。”
项焉领命安排。
随侍官穆邵元也跟在戚慎左右,他年轻,却有着不属于二十多岁的沉稳,想了片刻道:“天子可要用景妃娘娘的画像?”
戚慎眸子阴沉,自然不想用。
自古还从来没有天子后宫有妃子出逃的事件发生,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高祖后宫曾有一世妇逃跑,被举国贴榜缉拿,抓住后直接就地正法了。
因为一旦画像贴出,便意味着是天子的女人被大众觊觎而放弃了这出逃的后妃。景辛容貌那样出众,他更不愿举国都瞧见她,让她陷入险地。给各地郡守县令发景辛的画像已经是他的极限。
“那天子可曾有别的法子?”
戚慎握着腰间这个佩绶,忽然有了想法。
“即刻起,所有出入的百姓都要在原地蹦跳一百下,直至出汗方可通行。”
穆邵元忙将这旨意安排下去。
戚慎一直坐到宵禁,起身下令回县衙府安寝。
既然她还没有出城,那这个办法就能把握十足地逼迫她现原形,他不信等不到她。 岑豫县繁华得不似小县城, 已经入夜,楼下热闹的街市仍有行人谈笑夜逛。
景辛站在窗口瞧, 忽然见身穿银甲的禁卫开路,中间一辆宽大马车驶入城中。
禁卫并不曾高呼天子驾到,但小县再富裕百姓也都是怕官的, 纷纷退避到两侧。
景辛落下窗户,雨珠已经洗完了她们的贴身衣物。
“娘娘,您还有什么吩咐?”
“都说了如今不要叫我娘娘。”
雨珠忙道歉, 她这是口误。她白日里称呼景辛为姐姐,夜晚无人时不敢放肆,便改口喊了夫人。
景辛揉着脸颊:“我有这么显老嘛?”
雨珠急红了眼,只得喊小姐。
景辛轻笑了下:“没什么事了, 累了一天, 先休息吧。”
景辛睡上床榻,雨珠熄了灯睡到另一张榻上。
“小姐,明日我们还是赶路么?”
“先不赶路, 天子看样子是要在此地留几日了, 明日看看再做打算。”
既然戚慎已经来了此处, 明日这里通行肯定更加困难, 她似乎只能留在城中了。
翌日。
景辛与雨珠化好妆下楼用膳。
她没有选在房中吃,想在楼下大堂听听有没有什么八卦消息,毕竟小说里这种客栈的大堂都能听见些小道消息。
岑豫县虽然是县,但这间客栈十分高雅,大堂内做了男女隔离, 景辛她们坐在女宾座。
特意慢斯条理吃了半个小时,景辛终于瞧见门口进来的一支商队。
为首是一胖一瘦的年轻男子,衣着华贵,随侍有十多人,该是个大商贾。
那胖些的一坐下就吐槽:“这是什么新规矩,跳一百下?他娘的我衣衫都湿透了!”
高瘦个子沉思:“如此怪异的规矩,是在缉拿什么要犯?”
“管他娘的,咱们每日都要进出,都让我跳一百下,我还不得累死!”胖子脸一扭,横肉颤动几下,嫌弃似地盯着身后的仆人,“阿周你后退,速速离我远些,你这狐臭都跳出来了!”
景辛听清了,所以这个新规矩就是为了把她自带的体香逼出来?她越运动身上越香,戚慎最懂这具身体,果然是招狠手段,比瞧画像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