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双长腿向上,是霍知寒挺直的身躯,矜贵英俊的脸庞。
霍知寒垂着眼皮,居高临下俯视他,嗓音淡漠:“庄少?”
非常平淡的语气,却又似乎带了点疑惑。像是在好奇,堂堂庄家大少,怎么会落魄至此。
庄宸只感觉指尖僵硬到发麻,不自觉地拢了拢手指,原本还有点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
他没说话,微眯了眼眸,凌厉的眼神向上。
明明是仰视的姿势,却没有流露出卑微。
霍知寒随手扔了条白色手帕给他,声音自然随意:“庄少没必要对我抱敌意。”
庄宸艰难地撑起身子,就那么散漫地坐在地上,看似不拘小节。
他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白色手帕很快被染了灰尘和血迹。
“呵,”庄宸阴冷地笑了声,“我怎么听说,霍总和庄律关系匪浅,他进出弗瑞森会所跟回自己家似的。”
霍知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薄唇微启,意味深长:“庄少想的话,也可以——”
这话说得,跟要包养似的。
旁边跟着霍知寒的助手眼观鼻鼻观心,呼吸都是微不可查的,努力降低存在感。
庄宸听得也是指尖微顿,眸色晦涩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霍知寒也并不在意他想什么,只淡声吩咐一边的助理:“扶庄少上车。”
助理毕恭毕敬,也没有多少惊讶困惑。
毕竟,根据他跟随霍总多年的经验,霍总似乎特别喜欢出现在他人最落魄的时刻。
庄宸很快被扶上街边的卡宴,一身污浊地靠在车后座。
霍知寒坐在副驾驶座,平静地吩咐:“先去医院。”
助理不用多问,就知道是哪一所医院。
霍总名下有一家医院,位置相当偏僻。
那医院一如霍知寒此人,相当低调,甚至到不为人知的地步。
被送去的病人,大多是经由霍总介绍去的,有些连医药费都不会收取。
庄宸就是被送去了那样一家偏僻的医院。
前些天,被庄律弄得半死的萧一鸣,也在那家医院。
萧家小少爷是萧老爷子的心头宝,近二十年的坎坷,隐约有在这几日结束的预兆。
也就这几日,庄家与江家的两门亲事,也在沸沸扬扬的筹备着。
庄律的那口锅是受他长期眷顾的。
温热的汤水冒着小水泡,发出咕噜咕噜轻微响动。
薄薄的蒸汽弥散到半空中,变幻成冉冉白雾,氤氲了男人英俊的脸庞。
厨房亮着一盏壁灯,昏昏黄黄的灯光刚好打在庄律身上。
杨女士坐在餐厅,原本有些局促不安,久久看着厨房后,有些恍惚失神了。
江梓苏也看了两眼,只感觉这男人用筷子搅动面条的那频率,像是被设定好频率,亘古不变。
她也就只看了两眼,就又专心看手机,和夏晚儿在聊天软件里上演着姐妹情深。
拍婚纱照的时间已经约定好了,夏晚儿又不经意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之前江浩森生日宴的前一夜,也可以说是江梓苏和庄宸原本准备宣布订婚的前一夜,原江梓苏找她的狐朋狗友办了一场脱单派对,寓为最后一夜单身,肆意放纵。
那一夜,也是阿飘进入江梓苏身体的一夜。
现在,夏晚儿又提起了这事儿,有意无意的,是在暗示江梓苏在和庄律正式结婚前,再办一场脱单派对。
江梓苏一眼看清楚了她的心思,但没立刻回复。
等到庄律将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上桌后,三个人和谐友好得像是一家人,她才慢慢吞吞,像是说家常一样说起:“夏晚儿难得心脏病痊愈了,也没找朋友庆祝。不久就要结婚了,她好像有要学着我办个脱单派对的意思。”
她说得轻描淡写,漫不经心,顺便挑了根细细的面条进嘴里,咬面条,也咬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