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江梓苏的问题,反而是轻声问道:“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其实不太有立场问这个问题,原本也不打算过问。
是江浩森的那番话,实实在在地激怒了他,让他怀疑,这些年来,夏菱有没有在那种人渣身上吃苦头。
“抛开爱情这方面,妈妈这些年的物质生活事丝毫没有被怠慢的。不论江浩森内里有多禽兽不堪,但好歹也披了层人皮的。”
说到这里,江梓苏还笑了下:“更何况,他披的人皮,可能比林叔你还漂亮。”
林奕自嘲似的笑了声,眼里渗出丝丝苦意。
江梓苏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坐在奢侈的真皮沙发上,侧着身子,黑黢黢的眼睛盯了林奕许久。
许久后,才声音飘忽道:“二十年前的旧案,林叔还想翻案对吗?”
是疑问句,但江梓苏的语气颇有些笃定。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林奕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便摇头否认:“不想。”
江梓苏眼里掠过一抹惊异,很快归于了然。
她大概知道林奕的顾虑。
二十年前的事,除了最直接的受害者是林奕,还有一个相当耐人寻味的角色——
也就是当年被猥亵的女童。
是当时还记不得事的江梓苏。
真要翻案的话,她难免会遭受异样的眼光。
甚至于,林奕的出现,已经翻起了旧案,在人群中引发了议论。
江梓苏的手指轻轻点在沙发扶手上,沉默了小半晌,沉声道:“行吧,这次就不翻旧案,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奕大约知道她的计划,他深深地皱起眉头:“这样,对那位夏小姐不公。”
末了,他又深深吐了口气:“我不想你,也变成和你父亲一样。”
江梓苏挑眉:“我做什么了吗?”
林奕被问得一怔。
江梓苏继续笑道:“在休息室里下药的人,是江浩森。要害人的,也是他。我只不过利用了他设的陷阱,让他自食其果罢了。”
“而且,”江梓苏加深了笑弧,“可能要让林叔失望了,苏苏这辈子也做不成像林叔这样的大善人。”
林奕眉头皱得更深,深深地看着江梓苏。
末了,目光又转向站在一旁的庄律身上。
庄律回之以浅淡一笑。
他平素里的笑容总是轻浮邪佞,不太正经。
但此刻温温和和的笑容里,真真切切地包含了对江梓苏的宽容。
像在说:不论她是善是恶,他都无条件接受,包容。
林奕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什么。
但很明显的,他身上攒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
终于,约莫十分钟左右,林奕周身的躁郁之气归于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江梓苏一眼,然后漠然转身离开。
江梓苏似笑似叹,她看了眼庄律。
庄律挑眉:“我去看看?”
江梓苏:“去吧,我这一身婚纱,懒得动了。”
庄律没有立刻离开,他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再直起身后,才悠悠道一句:“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办婚礼。”
江梓苏仰着下巴看他,浅浅地笑:“嗯,我也是。”
庄律捏了捏她的手,姿态亲昵:“我也不想要这么多人的婚礼。等这次结束,我们办一场,只有两个人,轻松愉快的婚礼。”
他们的观念与人类不同。
人类的喜事,多是需要更多人来祝福。
而在鬼使眼里,那些祝福没有任何意义。
这场婚礼,在江梓苏眼里,也是意义不大。
包括庄律承诺的,她也没多大兴趣。
不过,她盯着庄律看了会儿,乖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