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伤痕,本不该在少年身上出现的,现在却爬满他白皙细嫩的皮肤,渗着殷红血丝。
沉默一瞬,羽青开口解释,“青邱不是故意不认你,他并不知道你是他的阴阳人。”
阿良点头,青邱受伤他却毫发无损时候他便知道,青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阴阳人;阴阳人虽然能替原主承担,却也需要两人中至少其中一个有这样的意念,伤痛才能转移。
就像现在,只要他愿意,哪怕在青邱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也能替他承受伤害。
“他一直不赞成王族圈养阴阳人的行为,所以当时父王母后也不敢让他知道,”羽青接着解释,“你阿娘拜托我照顾你,于是我便请愿将你带走。”
“可陛下为何让你担这个名声呢,”阿良点头表示理解,只是改口换了个称呼,“......青羽大哥。”
民间自三年前便开始流传眼盲的大皇子突然有了双眼的传闻,而唯一能解释通的便是皇家偷偷养了阴阳人。
这种丧失道德的做法自古受人唾弃,阿良理解圣上想将骂名推掉,却没想到是推给了大皇子青羽。
“因为我是养子,”青羽不在意地一笑,又摸摸阿良有些发烫的头,“你发烧了,吃药了么?”
摇摇头,阿良只觉又痛又困,恨不得一头睡死过去;不过他此时心里是甜的,想着这样的伤痛青年不用再体会,觉得自己总算还有些用处。
而他又知道了青年并非故意不认他,便是更加高兴。
青羽耐心替他上了药,阿良痛的浑身发抖,整个人如同从冷水中捞出来一般,连黑长的睫羽都在轻轻颤抖。
睡意卷席前,他意识朦胧地抓住了青羽的袖子,轻喘着问了一句,
“大哥,阿邱的眼睛,好看不好看?”
“......好看。” 阿良第一眼便知道, 青邱不喜欢他。
理由很简单,阿邱以为自己是青羽的阴阳人,费劲心机把青羽困在这幢小草屋中, 空费他一身才华绝学。
阿良其实几次想解释, 只不过青邱话中的厌恶总让他胆怯,若知道他的眼睛都是自己的, 青邱会不会气的连眼睛都不要了。
青羽说自己的眼睛在青邱脸上很合适,他不想白白浪费。
而且看不见的日子太苦了,他不想让青邱感受哪怕一点。
“阿邱阿邱, 你理理我。”
又是一年金黄九月,两名少年坐在家门外的台阶上, 面朝大片还未成熟的麦田,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气味。
这五年里阿良长高了不少,只是依旧比两个哥哥要矮上半头,尤其是青邱, 每次听他说话,声音仿佛都是从很高的上方传来的。
见青年并不理他, 习以为常的阿良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些,拽了拽他的袖子, 再次重复道, “阿邱阿邱, 你理理我。”
他特别喜欢“阿邱”这个名字, 读起来有种秋天的味道。
只是当事人并不这样觉得,不论他怎样喊都不肯应答, 被人拽了袖子才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你说刚刚那个故事是真的吗?怎么会有人愿意主动把眼睛让给别人呢?”
他知道青邱的真实身份,但青年却对此毫无察觉, 闻言果然有些烦厌地甩开阿良的手,“......我怎么知道,别问了。”
青年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跑走了,阿良听见他跑进麦田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他刻意压低声音,同青羽道,“整天就会这几句,烦死了。”
阿良晃动的脚丫一顿,便听见青羽轻声呵斥道,“你不要这样说阿良,他会伤心。”
沉默一瞬,青年倒是换了个话题,“大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离开这儿?胡人猖狂,父皇已派人送了两份加急,如今京城只有你才能主持大局。”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流入阿良耳中,倒不是他有意窃听,只是天生感官异于常人,有时候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
这两年胡人猖狂,屡次三番侵犯国土边界,而圣上病重难以主持大局,膝下几个孩子偏偏都对大哥满心崇拜,危难之时都等着青羽回去扭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