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掀,叫所有人都看愣了——玄阳刀手脚上有连接床柱打上死结的绑带,嘴巴里塞了帕子堵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动弹不得。
御医们没见过这个场面,愣住了,符弈辰感到诧异却不便说话。
“于兄这是做什么?”最后是齐文遥开口去问。
于少宁依然从容,“师父喝下参汤好一些了,清醒后便明白人参是官家的东西。他不愿再喝还要逃跑,跑不了就咬舌自尽。我不能看他胡闹,才做出这样忤逆的错事。”
齐文遥皱眉,“要不……我们先劝劝前辈?”
为首的御医看到病人如此境地,也说,“病人反抗,臣就没法诊治了。”
“你们先出去。”符弈辰下了决定,“在外候命。”
御医们答应着,退出院子外边等候。
符弈辰关上了门,走到床边看着闭眼不动的玄阳刀,“前辈是醒着的吧?”
玄阳刀不理会,依旧是一副睡死过去的模样。
“师父宁死不受朝廷的恩惠。”于少宁帮着说一说玄阳刀的想法,“他说,被救活也会自尽的。”
符弈辰没跟于少宁一样愁眉苦脸,冷笑,“我要救的不是你,是剩下来的江湖同道!你一个人死了,要让其他人跟着陪葬吗!”
语气狂妄,一下子让玄阳刀睁开了眼睛。
玄阳刀不会甘心受到斥责,怒目圆瞪,嘴里塞着东西也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唔!唔唔唔!”
听起来像是含糊不清的骂人。
符弈辰看到玄阳刀的无能为力,轻笑了声,“门派护着,你才有十几年的清净日子。好处享够了,就求个宁死不屈的名声,留江湖同道继续在世间受折磨?”
玄阳刀是真的生气,竟然把嘴巴里的布给吐出来了,“罪人是你!不是我!”
“嗯,怪在我的身上。”符弈辰冷笑,“你见死不救却是清清白白。”
“好!徒儿,把绑带解开,我要跟这个昏君拼命!”
符弈辰面无表情地看着玄阳刀挣扎,“你拼得过吗?你连岑子琰都胜不了。”
“敢看不起我!”玄阳刀急红了眼,要用蛮力挣脱绑带。
病弱中的人能有多少力气?玄阳刀挣扎半天,只是能勉强往前几寸罢了。
“你一意孤行,我才会看不起你。真有骨气不该白费别人救你的心思,应当为救命恩人洗脱罪名。”
玄阳刀愣住了。他满心想着不能叫人看不起,以为死掉就一了百了,说到救命恩人才记起那一队冒死护送自己来皇都的好心人:有的不曾谋面,有的同样负伤。这些人为他拼尽全力换回的性命,确实不该被他拿来争一口气。
“你要如何。”玄阳刀明白符弈辰有条件,“要我这条命吗?”
符弈辰笑了,“对,你好好治病,我就撤掉所有江湖人士的通缉令。”
玄阳刀心动了。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想过如何报答。他想来想去,总觉得重伤的身体承不住这份恩情,无以为报了。
符弈辰忽然给他一个报答的法子,条件仅仅是治病。
治病会背上勾结朝廷的恶名,兴许会受折磨又如何?玄阳刀性情刚烈,却不是一心只想自己名声的人。真的能让救命恩人摘掉通缉犯的帽子,好好生活,他被骂成朝廷走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玄阳刀打量一遍符弈辰,“此话当真?”
“当真。”符弈辰微笑,“可以让御医进来了吗?”
玄阳刀并没有别的选择,慢悠悠地躺回了病床,“可以。”
符弈辰开门下令,几位御医听命过来。
御医们听过玄阳刀凶悍的名号,本来有些心惊胆战,看到复杂的伤势又冷静下来了:此时的玄阳刀没有习武之人的锋芒,只有被伤痛缠身的无助。
没有侍卫和官兵,与皇宫截然不同的破旧茅屋,倒是歪打正着叫御医们想到了救死扶伤的初心。
小小的破屋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拥挤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