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大爷年岁渐长,再蹉跎下去……”奶嬷嬷皱了皱眉:“怕就不好得手了。”
孩子越小越容易夭折,一场风寒,一场痢疾说不得都能要了小命儿,而孩子越大身子骨儿越结实,想要不露一点儿痕迹就把人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确实如此,妈妈顾虑的极是。”赵姨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目前实不宜动手,如若侯爷能再进一步谋了五军都督的缺儿,于郗哥儿也是有莫大好处的,为了这个位置,倒也值得再等一等。”
赵姨娘不动声色,老于谋算的魏姨娘自然更加按兵不动,她每日里除了逗逗自己胖乎乎的儿子,就是打理好杨逊分给自己的事务,小日子过得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孙姨娘早年也曾有过儿子,不过早早就夭折了,现在她膝下只得两个女儿,侯府的继承人之争关系不到她,她自然更加老神在在。
李姨娘一阵好等,府里却平平静静并无任何异动,气得她把王青青院子里来领摆设器物的仆妇给发作了一顿:“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夫人可是当老了家的人,怎地却如此不知爱惜东西?价值十几贯银钱的瓶盏摆件说砸就砸,是看我分管了这一摊子事儿,故意给我没脸是吧?”
“姨娘息怒。”仆妇点头哈腰:“夫人她并无此意,不过是不小心碰到地上摔破了而已。”
“不小心?碰到了?”李姨娘怒极而笑,她指着地上那一大包的碎瓷片厉声询问:“这么一大包,想是能砸的都被砸了吧?这也叫不小心?这叫存心故意!”
柳夫人打砸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可在场呢,夫人骂一句砸一件,确实是存心故意,仆妇苦着一张脸不说话由着李姨娘发作。
李姨娘连讽带刺发作了老半天,仆妇却只会翻来覆去说一句“姨娘请息怒”,这笨嘴拙舌的样儿把李姨娘弄得都没脾气了。
“罢了!跟你我也说不着这许多。”李姨娘拿起一张单子勾选了几笔,把单子递给仆妇:“去库房领东西去吧。”
仆妇千恩万谢地去了,没多大儿会功夫又哭丧着脸回来了:“姨娘,这东西好似不对吧?”
李姨娘拿起单子一一对照实物:“如何不对?一件也没错。”
仆妇看着那粗陶的摆盘,细陶的花瓶欲哭无泪:“这些都是奴婢们房里得用的,奴婢要是把这些东西领回去,怕是对夫人没法交代呢!”
“只有这些。”李姨娘一抖帕子:“侯爷的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如何扛得住夫人如此糟践?你回去告诉夫人,这些摆件不值钱,她要是心里有气儿,可着这些随便砸,我这儿随时给她添补,让她砸到消了气为止,夫人要是非得砸那些贵价的好物儿也行,让她拿自己的嫁妆银把钱补了,我也由着她砸!”
仆妇苦着脸把东西领回去了,王青青果然大怒:“李氏贱人!胆敢如此欺辱与我,等侯爷回来我定要你好看!”
我的夫人哟!您可算了吧!仆妇看着王青青那笃定的脸色不由得都替她发愁。
您在侯爷心里有几斤几两,您自己还不清楚吗?指望侯爷发作李姨娘替您出气,您还不如指望公鸡下蛋来得实在呢! 王青青言辞凿凿杨逊回来定会替她出气, 芳菲苑里的丫头仆妇们却对此一点儿信心也无。
侯爷素来不喜夫人, 往日里两口子没有闹腾起来的时候,夫人若是同得宠的几位姨娘有所争执, 侯爷都是偏心姨娘们, 更何况是现在?
夫人惹怒了侯爷,气得侯爷把夫人的管家权夺了后犹嫌不解气,又把夫人给禁了足,这种情况下夫人信誓旦旦侯爷回来后定会为她做主发落李姨娘,这叫诸丫头仆妇如何肯信?
王青青却不管底下人信不信,每天掰着手指头计算杨逊回府的日子,哪知道还没等回来杨逊,却等来了杨邺脾胃失和,餐后呕吐的消息。
要是搁在以往, 杨邺有任何不适,柳夫人早就急三火四地给他请上三四轮大夫了。
大夫请回来,轮番诊脉开药方,开好药方后, 把几位大夫的脉案和药方进行反复比对,选出最优的一份派心腹仆从去抓药, 药抓回来她再一一检视,亲自盯着人把药煎好,再亲手端给杨邺, 乖哄着劝他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