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青,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彭大元脸色阴沉:“要不是老子,你他么早就被拉去□□了,老子对你恩重如山……”
“要不是我,你个王八蛋还正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蹲在家里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等着街道办派发的临时工活计呢。”王青青气势逼人。
“那也是老子对你有恩。”彭大元气咻咻。
“你对我有个屁的恩,咱们这叫等价交换。”王青青冷哼一声:“这婚事是我们家拿工作换来的,你少给我摆恩人的谱,我不认!想让我领你的恩情,行,把工作还给我!”
“苗青青,你是真不怕我说出去吗?”彭大元脸色阴沉。
“你去!你现在就去大街上嚷嚷去,去派出所,去革委会,你随便去哪儿嚷嚷。”王青青冷笑:“你随便说,你看我带一个怕不!”
王青青摆出这副混不吝的架势,彭大元还真拿她没招,他要是敢把这桩夹杂在婚姻之后的隐秘暴露出去,王青青固然少不了挨批|斗,他自己也落不到好。
哪怕铁路局是国有大单位,但岗位还是有限,现在人又生得多,哪家没有三五个孩子?工作岗位是绝对的稀缺资源,城市里根本就容不下也养不活那么多的人,因此上绝大多数的青年们都响应了领袖“上山下乡”的号召去往农村了,虽说如此,一些有门路的,还是能在家等着待业。
多少待业的在家虎视眈眈,有岗位的都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若是有小辫子被那心怀不轨的人给抓住了,暗地里贴大字报,开□□会的时候当众揭发,往革委会里投匿名信,手段多着呢,斗倒一个,就能空出来一个岗位,就有人能借机上位。
苗青青的这桩子事儿暴露出去,她本人肯定逃不了要被□□,苗家也会脸面尽失,说不得还有别的祸事,这些彭大元都不在乎,但是苗家用来和他做交易的工作岗位肯定也是保不住,绝对会被单位给借机收走,揭发苗青青,他同苗家哪个也得不着好,他染了头发才换来的岗位,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一个。
“苗青青,就算咱们是等价交换,好歹咱俩也结了婚,对外咱俩是两口子,孬蛋叫了你几年妈,你真就不管他了?”发现硬着来没用,彭大元开始走怀柔路线,他对着王青青大打感情牌。
“彭大元,你可真有意思。”王青青嗤笑:“刚还威胁要出去告发我,转眼间就跟我打起了感情牌?面对我,你这亲人仇人两幅面孔来回切换得可真够自如的。”
彭大元被王青青说得面红耳赤,他干咳了一声:“苗青青,咱俩结婚也四五年了,这么多年咱俩相安无事,你现在到底是在闹什么?”
“我闹?”王青青抬了抬眉毛:“彭大元啊彭大元,咱俩结婚四五年来这份相安无事是怎么来的?是我一步一步退让来的,我伺候你儿子的吃穿,照顾你摔伤的奶奶,每年换季帮你妈拆洗你们一家人的棉衣棉裤棉被,你又为我做过什么?高高在上的恩人嘴脸?每个月的买粮钱?我的种种付出就换来了你儿子对我的各种辱骂,现在你又来说我闹?难道我不该闹吗?”
“那你想怎么样?”彭大元皱眉,随便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儿子。
王青青拒绝再照顾孬蛋,这件事对彭大元来说是个巨大的麻烦,家里每到月底缺粮,孬蛋都会跑到单位去找他,毕竟是亲儿子,彭大元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挨饿,但是这一个星期同吃同住下来,彭大元快被烦死了。
首先,这儿子太能吃,单位里的白面杠子馍够大了,这小子一顿能吃三个,三个馍就是六两|粮票,两顿饭他就能吃掉自己一天的伙食补助,一星期下来,他能吃掉自己小半个月的伙食费。
本来彭大元的岗位好,工资和各种补助也多,如果就他自己花用,那日子必定是过得宽宽松松,孬蛋跟着他一起吃住,他的手头自然就没那么宽裕了,孬蛋的吃喝花销,挤压的是彭大元抽卷烟,喝小酒的费用,彭大元能高兴才怪呢。
其次就是睡觉的问题,孬蛋跟着彭大元一起住单位宿舍,单位的宿舍里用的都是一米二宽的单人床,孬蛋已经十一岁了,个子窜到了彭大元的肩膀,父子两个挤在这么一张单人床上,再盖一床单人被,别提多拥挤了,且孬蛋睡相不好,冬天冷他就爱抢被子,彭大元夜里经常被冻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