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谢渊从人府前落了轿,特地拂开了身边伺候小太监,亲自走上前去叩门。
外面还积着不薄的一层白雪,到了晚间,北风四起,已然有些冻人了,谢渊才刚从太后那里回来,一身官服来不及换,外面也只裹了个不算厚实的大氅,站在门外冷的双唇发白,手指都有些冻僵了。
可这李府的大门,还是迟迟无人来开。
“督公,这……”
一直在人身后候着的小太监,瞧见这场面,心中难免窝火,却又不敢当着谢渊的面,表现出来,只好走上前去,想要将人劝回去,却不想谢渊的心思坚决,他才刚张开口,就被人赶了回来。
“无妨,你且去下边候着。”
“是,奴明白。”
那小太监刚下了台阶,站回了自个儿的位子上,谢渊那边便有动静了。
虽说李府的大门还是没能打开,但自那扇朱红大门后,却隐隐的传过来话了。
“谢督公请回吧,我们将军说了,像您这种玩弄权术,心机深重之人,他不见。”
里面人的话一传出来,那几个站在台阶底下的小太监,便都攥紧了拳头,眼神紧盯着李府的那一道大门,就好像要试图用眼神,将那大门瞪出来个窟窿一样。
若是以往,朝中那些个不知轻重的言官胆敢对谢渊说出这种话,怕是隔天就会尸骨异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今日到了李青这里,谢渊却显得格外的好脾气,即便是里面这人如此的出言不逊,他也没有与之计较,反倒是十分的客气有礼。
“既是这样,那谢某也不好再多叨扰大将军,只将拜帖和薄礼放于门外,劳驾告知将军一声。”
谢渊说罢,便真的只把拜帖与礼物放在了门外,转身上了软轿,打道回府,一路未做停留。
“督公就那样把东西放在门外,李太尉真的能瞧见吗?”
回府的路上,一直侍奉在谢渊身边的小太监跟在轿边上,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他家谢督公今个儿刚一下朝,就赶紧让他去置办东西,那东西还挺贵的呢,就那么扔在人家门口,万一李青他没瞅着,岂不是白费了谢渊的一片心意。
“嗯。”
谢渊坐在轿中,手抵着太阳穴,微微合着眼,应了一声。
谢渊虽说是个宦官,但身为太仆,武功自然也也不会低到哪里去,方才那门房来应门的时候,他便从中听出来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人脚步沉稳,落地声音很小,这种脚步非常年习武者不能为。
应当就是李青。
果然不出谢渊所料,在他转身上轿,走出去以后,没过多久,李府的大门便打开了,最先探出头来的,是李青那截近乎花白的胡子,而后才是他的半截手臂和半张脸。
谢渊拿来的东西,他倒是并未怎么对其上心,刚一拎进了门,便交到了门房的手中,让人拿到屋中去了。
倒是附在其中的那一纸拜帖,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很想知道,谢渊究竟会在那张小小的字帖中,留下什么给他,可打开一看,却发现只有寥寥几字。
“纵然玩弄权术,仍存赤子之心。”
谢渊的字在整个大楚之中,都称得上有名,字体遒劲有力,气韵流畅,配上上好的桐油烟墨和帖纸,看上去实在令人赏心悦目,李青将这拜帖捧在手上,读起来只觉到了现在,还犹有墨香。
“赤子之心,说的好听。”
李青瞧够了那拜帖,又转身瞧了眼谢渊方才站的地方,冷哼了一声,背过手去,踱回了房里。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拜帖却也是被他一路带回了书房,放进了抽屉里,妥善保管了起来。
——
第一天一早,二人照例上朝,下了朝之后,赵悯生便以有问题要请教为由,将人直接带回了涛蕴院。
书房之中,谢渊正对着赵悯生,眼瞧着杯中的第二盏茶也要喝的见底,这个人还没说他叫自己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问题。
“殿下到底是有什么问题不懂,要请教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