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便靠在灵舟沿上,和他面对面, “我小时候父母还没有分开,上面还有个疼爱我的祖父,家里优渥修炼不愁……”
灵舟缓慢的飞行着, 邱知秋便仔细听着, 听他说小时候生活的不知烦恼为何物, 长大后心里的忧愁,起初他还能随着望京的话语有感触,可是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伸脚踢踢他的小腿, “讲话本呢,这是在糊弄我,哪有人身世还带这么波荡起伏的,说你爹给你找了个后娘,又说你娘要给你找后爹,刚说完你不喜欢你那个后娘,怎么又说很感激你后娘了?”
望京话一顿,面带疑惑,“我有说不喜欢吗?”
“不过前面那些都是真的,我不喜欢的是她生了个儿子,想要说服家族长老,把以后的族长位置交给他,”望京语罢又说,“感激她是因为如果她不是到处找事,我祖父也不会把我接在身边,亲自教养,我看我爹不顺眼很久了,他也不把我当儿子看。”
邱知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如望京所言,他的父母为家族联姻,各自过各自的,不料中途合作断开,两人身份不对等,望京的娘亲不堪忍受族里的苛待,便直接离开另寻他路,这样的生活轨迹仿佛能在很多家族上看到,根本不值得稀奇。
但遭遇这样事的人口中说着,脸上还在笑着,说着自己的无所谓,邱知秋忽然不想听了,揭破别人的伤疤又有什么意思呢,自己不过是想知道,望京为何还会有随时加入魔宗的可能。
“别说了,”邱知秋又踢了一下他的脚,“现在过得开心就好,以前的事别管他了。”
望京却还要说,“让我说完,不说完总感觉不完整了。”
邱知秋便想封闭自己的五感,说,“我封掉五感,说了我也不听,我养伤了。”
望京哪不知道这是借口,两人见面时望京便听他说,平时无碍,运功调息时经脉会阵痛,须得灵药医治才会好,这时候养什么伤。
但他必须要说完,跟随明山这么久,他又哪能不为以后身份的揭穿而担忧呢,一旦揭破可以想象,以前的相处都变成了笑话。
相当于有人在明山眼前嘲笑:你在找楼玉飞吗,你费心费力的找他,他却在你眼前,听着你说你去了哪里寻找,看着你做了什么寻找。
你想要收徒的人,便是你好友的嫡祖孙,他在看你的笑话。
如果有人这么对待望京,望京一定会手刃了那人,如同家族中被他杀完的楼家子孙,无论是那个耀武扬威的小子,还是夺他位置露出丑陋嘴脸的长老,以为祖父死后自己便可以任人拿捏了吗,还是觉得说些漂亮话糊弄祖父心里得意的很。
殊不知无论是楼玉飞还是祖父,都在拿你们当猴子看。
所以他一定要把这些话说出来,哪怕日后真到身份被揭破的时候,也有回转的余地。
望京知道他听了不是很开心,心里怕是又在想怎么要安慰自己吧,但还是缓缓的接着道,“我祖父一直护着我,后来祖父出了些事,只剩下我一个人,后娘便和我爹一起想把我赶下去,因为我爹在外面一直都对我很好,所以他还是打着亲情牌说,我把位置让给那个孩子,和我坐在族长位置一样。”
他嘲讽的说,这时候心里好像真的因为这种事痛心一样,心口竟然很是憋气,有点难受,望京狠了狠心说,“然后我不同意,但家里长老、亲人,无论是嫡系还是什么人,都站出来反对我,我祖父的话被他们抛到脑后,我就把他们杀死了。”他闭了闭眼。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他说,“家族也因为这,彻底破了。”
如果不是看到望京难受的表情,只听这无情的话,邱知秋都要为此胆寒,望京这是走了极端!
可他没有出口说这些,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永远别说什么感同身受,如此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对立面,想想自己遇见望京时,才不到二十的弱龄,这在修真界完全可以说一句孩子的年龄,邱知秋挪过去把他按在自己怀里,“肩膀借你。”
回明水仙宗的途中,望京从邱知秋怀里挣扎出来,红着眼睛不好意思的说,“下去一趟,我们需要打听打听消息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