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手随着翻身的动作手腕搭在了床沿上,骨节分明的五指微微蜷缩悬空着。
突然食指轻轻抽动了一下,手指的主人随之睁开了眼睛,一双星子一样眼睛里带着惺忪的睡意,透出一丝微弱的脆弱与迷茫,随着轻轻眨动两下又恢复清明,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床边一抹红色闯入他的眼中,那是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沈殊微坐起身子靠在床上,伸出一只玉白的手去够那件衣服。
叠的整齐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散在床上,虽然是明艳的红,但是好歹是正常的衣服,和他常穿的白衣有些像,沈殊微心里松了一口气。
红衣款式简单飘逸,穿戴完毕腰封一束,将他纤细的腰身线条展露出来。
临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了一叠书,书没有码成一摞平放在桌子上,而是竖着放在桌前,左右两侧用上面雕刻着海棠花的木块卡着,让它们不会倒了,书脊上贴着用毛笔写的书名,方便看的时候能够一眼就能找到想看的书。
那竖起的一排书里有诗词歌赋、有民间话本也有地理山河志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又杂又乱,但都是沈殊微喜欢的。
沈殊微看着那些书和卡着书的木块,心里微怔。
刚来清峦峰的时候,清峦峰上只有他和顾珩两个人,除了指导顾珩剑法,就没有什么事做,他不像原身,对修炼一点兴趣的没有,所以显得有些无聊,于是他就去搜罗了很多书。
但是清峦峰上院子很小,没有单独的书房,他的房间也不大,再摆个书架就显得拥挤,于是他将书放在一个箱子里,挑出要看的基本摆在临窗的书桌上。
但是堆在一块拿一点也不方便,所以他就想和现代一样把书竖着放,不过就是容易倒。
那天顾珩看他有些烦闷,就问他怎么了,他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于是当天晚上小小的顾珩就按照他说的用木头做了两个固定书的小物件,还在上面雕刻了一朵海棠花。
那时候顾珩才来清峦峰不久,十岁大的孩子又矮又瘦,看着比同龄人都要小几岁。
小胳膊小手第一次拿着刀子在木头上雕着海棠花,雕刻出来的海棠花歪歪扭扭,不说都看不出来它是朵花,还把手上弄了好几道口子,让沈殊微好是心疼。
沈殊微伸出手指顺着雕刻出来的弧度描绘海棠花的形状,眼神一闪,记忆里的画面飞快旋转将里面的人物景色拉扯变形,最终变成一个点,慢慢消散在眼前。
这朵不大的海棠雕刻的极好手法成熟,鲜嫩的花蕊,花瓣上细小的脉络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说不清道不明的各种思绪自心底蔓延上来,心中五味杂陈,沈殊微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以下似的,有些慌乱的收了回来垂在身侧,微微蜷缩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凹凸的触感。
他从竖起的一排书中随意抽出一本,倚靠在窗边将书摊开一只手握着,心不在焉的看了两个字,窗外一抹青翠的绿色闯入他的眼角,他索性将书合上,抬眼看了过去。
墙角原来中了一排观赏竹,竹子并不高,才到人膝盖处,竹身纤细却立的笔直小小的竹节处透出点青黄色,竹叶碧绿青翠泛着生机。
顾珩推门进来的时候,那人一身似火的红衣将侧脸映着更加晶莹如玉,手上拿着一本未翻开的书,倚在窗边看着窗外,像一副时光悠然岁月静好的画卷,竟让他不忍打破这一室的宁静。
推门声沈殊微自然听到了,也知道是谁,但刚刚那朵海棠和按照他的习惯摆着的都是他喜欢的书触动了他的心弦,还有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担忧与无措,让他感到疲倦的很,心上像是绑了快巨石,无比的沉重,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所以他静静倚在窗边,像没有听到一样。
进来的人也没有说话,脚步轻轻,然后一双手自背后圈住他的腰,温暖的热度自后背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向他的颈窝,顾珩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偏头亲了一下他看了好久的侧脸。
顾珩抬手将他手上的书抽了出来,放在书桌上,含着笑意问:“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