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残忍。”
突然,莫道桑的面目又是一阵扭曲,他的眼睛失神,脖颈上,若有若无浮起几条青色的线,可是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看得见,他手指成爪,就要抓向面前这个人。
近了,再近了,那双完全不像少年人的手覆在下方纤细美好的脖颈上,只瞧着都觉得是对躺着人的亵渎,可最后力道却只是死死扣着,半分都没有强加上去。
莫道桑随后手往回一抽,重重砸在面前的床板上,只是以他这个时候的力道,床只是轻微地晃了晃就再没有了动静。
“啊,”莫道桑抓着自己的头发呼喊,像撕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灵魂,“你要敢死,我就敢追下去再杀你一遍,你就算是死,也别想得个安息。”
狠厉过去,徒然又转成了呜呜咽咽地啜泣。
“令仪,你醒过来吧。”
“我好恨你啊。”
“我好想你。”
“我只剩你了啊。”
终究,没有人能给他回应,哪怕只言片语。
夕阳西下,一阵风刮过门前,提着剑望着面前一片废墟的少年直接踏碎门槛走了出来,然后,眼睛转也不转就朝山下的方向走去。
看得出来,少年完全不担心会被人发现,他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下山了,毕竟这种罕无人迹的地方,除非他真的要死了,或者彻底疯了,才可会有动静。
莫道桑凭着直觉在脑海中一片纷乱的血腥气里下山,见人就提剑拦下,从他们身上蛮横地搜寻着自己要找的东西。
如往常一样,并没有遇到多少阻碍。
只不过一年来,他找到的所有东西,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就是在失控的他发功时碎成湮粉,风一吹就再寻不到了。
“小公子身上可有安魂驱祟的东西,可否借在下一用。”这样的话该是用些调笑的语气说的,可他已经不止那要怎么做到了。
他说着人的语言,听在别人耳中却更像野兽的嘶吼。
莫道桑剑拦着手头比自己小一点的孩子,视线却望着旁边自始至终神色都没有变一下的人。
他虽因为魔功已经侵入神智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却感觉得到他们身上与众不同的气度,或许他们身上就有东西能压下来呢,莫道桑难得生出了些绝处逢生的喜悦。
可他如今,连喜悦,都只会助长着他的暴虐与杀气。
“兄台你,这可不是借东西的架势啊。”被他抵着的少年说了句,随后就在莫道桑剑锋逼近之后噤了声。
“这样的东西在下是有,但以你这样的状况,还是废了功力最好,我门有一法,可不伤根基。”这是那个大些的少年说的。
瞧瞧,又是一个正道的正人君子,小小年纪学这些不累吗?他都不知道见了多少他这样的人了。
真那么简单他早就废了。
“少说那些无用的,拿不拿,不拿我就杀了这小鬼。”
几乎是呼喝才落的一刻,莫道桑又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要控制不住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他如今满心满眼都只剩下,疯狂地渴求着鲜血。
好让他积压经年的神经彻底放纵。
莫道桑靠着仅剩的理智一口咬在自己小臂上,瞬间满足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接连袭来,每一处肌肤都在舒爽地战栗,战栗着试图掩盖他的人性与良知。
他自我的克制只是让他更加受罪,也让他的身体又一次剧烈地颤抖,连带着手上的剑也跟着抖,被他抵着的小孩脖子上立刻出了血。
小少年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脖颈一凉,脸都吓白了,抖着声音说:“兄台你当心啊。”
另一个声音提醒他说:“凝神静气,不要放弃。”
莫道桑熬过那一阵失控后随口一吐,他小臂上的那一块肉就生生被他吐了出来,如今他赤红的目,遍布鲜血的下颚肩颈,恍如那食人的妖怪一般样貌可怖。
“给不给,不然今天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莫道桑这么说,实在是想得到那东西,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有没有用处,就像困守井底的人见到了一缕光,明知抓不住也不愿松开。
却头疼得更厉害了,一阵晃神,面前竟一瞬变成了尸山血海,他的眼张到了极致就仿佛要把里面的眼珠子给张出来。
不行了,一刻都再等不了了。
这种关头,他的心志终于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他知道自己最近出现幻觉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真的马上,马上就要彻底失控了,不能再在这里耗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