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不用担心他,即使不出去,他的骏惠也一点都不会亏待自己,他为了他一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他倒好,自己晒太阳晒得多舒服。
可他只要一看到这样的骏惠,不管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
正想再靠近一点,就见那只小麻雀终于望够了莫道桑的手,朝着那在阳光下甚至一丝纹路都瞧不出的手指跳了一步,然后,大概是毯子太软的缘故,一步迈出去就整个往旁边一摔,圆滚滚的身子滚了一下。
温琼华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这小东西还是怪他打扰了莫道桑休息了,不过有这么一个活物在身边,骏惠应该是不可能完全睡着的。
果然,那手在小麻雀稳下来后缓缓动了动,然后似乎是极其懒散的,勉勉强强半天才半立起食指朝那小麻雀托了过去,将小麻雀托着重新站了起来。
却没想这小麻雀大概是怕了这毯子了,但也没有飞,只扑扇了几下翅膀就跳到了那根指上,并不用力地啄了几下。
随后,那手指终于肯大动了,只不过还是很慢,一路越过黑色的衣袍,最后停在一双因为被阳光晃着只能张开一线却显得更加潋滟勾人的瞳前。
莫道桑看着眼前还好奇地打量自己的这个小东西,那双黑豆子一样圆溜溜的眼,养得红润的唇不由笑了起来:“你倒是胆子大。”
那样只属于原本神智不清的教主一样张扬的笑,却透着说不出的平和安乐,让人一看就真的是什么都忘了。
只想一刻不停看着这笑,甚至即使下一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这笑容也永远不会忘,明亮得足以点亮全部的黑暗。
温琼华呼吸都彻底停滞了,维持自己的气息更是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有一种念头迫切地要从心底钻出来,抽纸发芽根本不容他阻止片刻。
他脑子混混沌沌,却无意识地不断握着拳给自己在鼓劲,紧张局促得简直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见父亲请来的先生。
他能思考的时候,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方才那么努力想说的话一下似乎都忘记了,可虽然这样空落落的,却仿佛已经做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他忐忑地看向莫道桑,却见他依旧躺着,只眼神朝他这边望过来,也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他自己的错觉,那眼里他只瞧出了欢愉和顺从,和肌肤颜色分明的唇张开,对他说:“好啊。”
然后他说话的同时,小鸟被他手指一抬,扬翅远远飞了去。
温琼华这下是真的全身都不知道怎么做了,竭力寻找着自己的理智来思考发生了什么,可根本不由地他思考,身体就好像自己有意识一样一下一下朝着莫道桑走过去,他觉得自己就算刚学会走路的时候都不想如今一样走得这么困难。
他就像是在远远看着自己的身体离骏惠越来越近,最后弯腰撑在那竹椅的两侧,眼前却又是一张比平日艳丽了些许的极其清晰的脸,被他挡住了阳光后眼睛终于彻底睁了开,那眸子里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他听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捶得他胸口发紧,那不受控制的心几乎要穿透胸膛直接撞出来,他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敢再看莫道桑一眼。
可眼睛又固执地盯着,一眨都不肯眨。
那张脸仿佛越发近了,清晰到他能瞧见骏惠唇上那从来没见过的唇纹,骏惠笑得也仿佛越发好看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会发生什么,可又不明白。
然后似乎又碰到了什么,他的意识彻底回笼,然后感觉到唇上贴着什么软软的东西,视线里,只剩下那重新阖起来好看的眼睑。
他觉得自己仿佛炸了,每一寸经脉血液都在沸腾,然后直冲脑海,烧得他脸都马上红了,只想退得远些再远些恨不得直接找个角落缩起来。
莫道桑在温琼华一碰就想跑的时候就又睁开了眼,看着那像是受了惊一样连看都不敢看他的人,撑着自己慢慢从竹椅上坐起来,眯着眼危险地说:“过来。”
温琼华听着声音才敢偷偷瞄过去一眼,就看见在阳光下仿佛周身都罩上了一层光芒的莫道桑,一瞬间觉得他神圣得根本不容许自己亵渎。
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他恨不得马上就赔罪跑了,可他才想到这里,后背一疼,一股上下颠倒的晕眩感猛地袭了上来。
他才想挣扎,两只铁铸般的掌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只能徒劳地抓着那宽大的衣摆,紧紧地攥着攥得手心都发疼了,却还是不敢张开眼,半响才犹犹豫豫地吐出几个字:“骏惠,你,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