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泽见到他来的时候,还在笑,笑着说:“你来晚了,大阵已成,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打断不了。”
云珩看着那阵法周围蔓延的血光,看出了这阵法的门道。
这是血阵的一种,所谓血阵,便是以人命为能量。阵法波及范围内的所有人,都会被阵法直接吸干鲜血,吸干骨髓,最后变成一团黑灰。
“你想杀了所有人么?”云珩道。
荒泽笑着说:“他们只是一群卑贱的蝼蚁,能作为召唤石人族的祭品,难道他们不应该感到高兴么?”
他又道:“很心痛吧,不过他们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可真有趣。你知道么,你现在在我眼里,就跟当初我在你眼里时的一样。你被供奉于石人王的手中,而我却是一块无人问津的门挡,现在终于反过来了,现在轮到你来仰视我了。”
云珩道:“我从没看不起你过,从始至终,一直纠结于此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我不想听你讲这些。”荒泽拉下黑色兜帽,露出自己宛如用石头雕刻成的脑袋,冲云珩道,“你现在连石人族的身体都没了,你拿什么阻止我。”
云珩粲然一笑,道:“拿我这条命。”
他笑得那么自信而张扬,无所畏惧,却又那么耀眼而夺目。
他说完之后,整个人便委顿了下去,倒在地上。
而在这身体的上方,属于云珩的灵魂就悬浮在那里,遥遥望着荒泽。
荒泽看到他这样,极其鄙夷地嗤笑了一声,道:“你就这样跟我打么?”
“当然不是。”云珩道,说完他的魂体便化作一道疾风,朝那阵心飞去。
荒泽面色一变,下意识便甩出数道风刃,团团簇着对云珩进行剿杀。
云珩速度不减,任由那风刃在自己身上割出无数的创口,等他冲出包围之后,又一头扎进了那阵心之中。
荒泽以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云珩,他觉得他疯了,直接闯进阵心里,那整个法阵的力道便都作用在他的魂体上。
活人进去都碎成粉末,更别说他还是个死的。
法阵的确极大地损害着云珩的魂体,他像是在汹涌的瀑布里逆流而上,轰鸣的灵力流如巨石般砸在他的魂体之上,几乎要将他彻底摧毁。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他终于够到了阵心的那只石笔。
如乳燕归巢一样,他残破的魂体直接便钻了进去。
这是他的本体,他的灵魂从这石笔里衍生而来。
那时候他只是久黎的法器,他没有与久黎一同作战的记忆,他生出灵魂的时候久黎就已经死了。
而他被久黎抓在手心里,过了很久很久。
后来他终于有了意识,他看到很多人来朝拜他,供奉他。
那些石头人拥有跟他本体一样的石头色泽,对于他们来说,万年也不过是人生中一段小小的旅途而已。
那是一群有着漫长寿命的特殊族类,他们强大无匹,他们各有姿态。
云珩在宗祠里待了很久,他经常能闻到香火的味道,近乎檀香的气息,并不难闻。
可这偌大宗祠里并没有第二个能跟他说话的人。
于是有一日,他偷偷化了形,溜了出去。
他是一个稚嫩的新生儿,却也是一个活了万年的器灵。
他甚至不熟路,跌跌撞撞走出门去,为了不被发现然后被抓回去,他在躲避的过程中掉了下去。
掉入了另一个时空之中。
一只笔落到了一个蚂蚁窝中,这时他才发现蚂蚁也是有智慧的,他们在自己的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修炼,跟石人族的生活方式并无太大不同。
他觉得新奇,便干脆在这里留了下来。
他很无聊,因为他生下来便这么厉害了,不需要再修炼什么了。
而且他也不想离开,他觉得跟这些人族一起待着,也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