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荆忆阑也想起他那位娉婷姨母来。
袅袅娉婷仙,却是最心思恶毒的毒妇。荆忆阑坐在马车里,将风袖的手攥在手里,小心地握了握。
这一次他来了,便会护他一生一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轻视他。
马车里不比外头,外头春寒料峭,马车里倒是温暖如春。
马车走的官道,路途平坦,风袖被这么晃啊晃的,早就扛不住睡了过去。饱暖完一梦到盛京,可真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安生日子。
风袖仅穿着袜子的脚被荆忆阑揣在怀里,就蹬在他心口上。
荆忆阑腻歪完,便将他的脚和手塞回被子里,重新帮他掖好被子。
风袖的枕头边放着一袋糖果,那是他最宝贝的东西,荆忆阑想吃还得看他欢喜不欢喜。
但这次荆忆阑胆子也大了,趁他睡着,便跟做贼似的,从他的宝贝糖袋里摸出一粒糖果来,塞进嘴里。
丝丝甜味从他嘴里溢散开来,宛如吃了蜜一样。
荆忆阑低头看着风袖恬静的睡颜。他想,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去解了自己身上的剑法反噬,要去揭穿娉婷的阴谋,要把风袖带给仇寄寒看,要帮着仇寄寒收敛叶文澜的遗骨,还得让聂如咎这些人付出代价。
事情虽多,可一想到接下来的路上,会有风袖相伴,他便觉得什么事都不难了。
有你在这里,我便生出了无尽的勇气。
他倾身下去,吻了吻风袖的侧脸。
这是他爱的人,他将用一生来守护他。
“我等你长大。”他看着风袖,柔声道。
聂如咎收拾好行装,带着随从一起往盛京的方向赶。
可他坐上马车的时候,下属便跑过来,对他道:“王爷不好了,十二和十六不见了。”
聂如咎簌然一惊,也顾不得自己肩上有伤了,赶紧过来看。
等到最后他们找到人时,那两人已经成了两具尸体,死状凄惨。
“荆忆阑。”聂如咎恨声道。
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便是一言楼,他的下属失踪,又偏偏是这两个动过风袖的失踪,说不是荆忆阑干的他都不信。
然而比起这个,荆忆阑说出的话显然让他更为在意。
他顾不得停留,一路赶至盛京,而下属们搜罗到的各种证据也雪花般地飘到了他手里。
等到他终于查明真相想要找风袖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个彻底。
好像那些相处和误会,都只是他做的一场幻梦一样。
五年后,聂如咎终于再次见到了风袖。
那时他长大了许多,模样长开了些,身上穿着锦袍,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富贵人家跑出来的公子。
聂如咎看着这跟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少年,都有点不敢认了。
风袖那时正坐在茶馆里,嘴里嚼着糖糕,脚则搭在荆忆阑腿上。
那个江湖驰名的冷面剑客,就坐在他旁边,给他揉因为走路太累而酸痛的脚。
当形容狼狈的聂如咎走到他们桌前的时候,早已不复当年怯弱模样的风袖笑道:“咦,这是谁呀,我都不认识了。”风袖笑着,又抬腿踢了踢荆忆阑的肚子,道,“相公,大人物来了,起来接客了。”
荆忆阑被他逗得一乐,脱了他袜子来挠他脚心,痒得他缩着脖子笑。
聂如咎看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觉得刺眼。可他看风袖满心的欢喜,又觉得自己心里的这些情绪,实在来得太过晦暗。
“风袖。”聂如咎走上前去,喊他。
风袖将糖往嘴里一塞,飞也似地窝进荆忆阑怀里,看着他道:“你别过来了,站那里说就好了。”
聂如咎见他这幅全心全意依赖旁人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心里艰难苦涩,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荆忆阑将风袖拥入怀,对着聂如咎道:“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